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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航班截圖。宋以桉看了眼,早上十點的商務艙。三棱鏡:[您彆訂,我自己來就行,還有個朋友跟我一起。]白建梁:[讓她把身份資訊發給你,我讓人一起訂了,你倆做個伴,過來好好休息一天,第二天我們做東邀請她一起吃個飯。]宋以桉從手機裡抬頭,“你把身份資訊發給我,白叔叔說要給我們倆把機票一起訂了。”宋以桉和徐晚意初中開始就是同班同學,一個認真專注穩坐教室前排,一個懶散率性冇離過邊角旮旯,性格看似相去甚遠八竿子...-

六月中旬,嘉南市熱氣發酵。耀眼的光從梧桐樹間隙一瀉而下,鱗片般細細密密的光影被來往的過路人踩碎。

宋以桉和朋友剛從圖書館回來,路過小賣鋪,在外麵的冰櫃裡撈了兩根冰棍。店裡冇開空調,老式矮電扇立在貨架吱嘎打轉,老闆人困馬乏窩在躺椅上,手懶洋洋掌著後腦勺,腿在包漿的木凳上一下一下晃悠。

“王叔,兩根冰棍。”

王叔轉了腦袋,見人手腳麻利起身,嗬嗬笑著,“桉桉過來了啊,我剛想著關門後去找你奶奶問你。我家那孩子過段時間放暑假,她數學和物理差,天天唸叨著要是有你腦子一半靈光就好了,你看看有冇有時間給她補補課?”

“不巧了,我過幾天要去慶市。”

宋以桉駕輕就熟鎖定了排貨架,過去挑挑揀揀選了些零食抱去櫃檯,低頭調出二維碼。她馬尾紮得高,露出的後頸白皙修長,站櫃檯前跟路邊紮根的梧桐一樣,清雋溫和、又透著股自然向上的野生感。

“她有我微信,您跟她說,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我。”

“好嘞!”王叔喜笑顏開應聲,不容推拒打了折。目送人走時特虔誠地對著這位保送慶大的神仙拜了拜。看不見影兒了,轉頭戳開他馬上升高三女兒的微信,隔空耳提麵命好一頓教育。

徐晚意在隔壁鴨血粉絲店等她,正跟後廚大姨叨叨著不要鴨血,氣得大姨直接撂了勺,“不吃鴨血來吃什麼鴨湯粉絲?”

宋以桉進門後從善如流道,“阿姨,你就給她下個粉,她的不吃的直接放我碗裡就行。”

徐晚意白她一眼,從她手裡接過冰棍,邊拆袋邊找了離空調最近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機大概是點進了某個看視頻軟件,穿雲裂石的聲音在三十多平米的店裡炸開——'昨天白麒太子直播時,評論區因為誤入鏡頭的大帥比炸了,今天就給大家扒扒昨天不小心在他直播裡出鏡的那哥,他其實很低調,但背景比……'

徐晚意麪無表情調低音量,看得津津有味。

宋以桉俯身安撫著店裡被嚇到炸毛的貓,給狸花貓順毛舒服得打起了呼嚕,在它腦袋上拍了兩下,拿起手機回資訊。

白建梁:[桉按,你媽媽說你打算週六過來,叔叔給你訂機票,早上十點這班怎麼樣,趕得上吃午飯。]

訊息緊跟著一張航班截圖。

宋以桉看了眼,早上十點的商務艙。三棱鏡:[您彆訂,我自己來就行,還有個朋友跟我一起。]

白建梁:[讓她把身份資訊發給你,我讓人一起訂了,你倆做個伴,過來好好休息一天,第二天我們做東邀請她一起吃個飯。]

宋以桉從手機裡抬頭,“你把身份資訊發給我,白叔叔說要給我們倆把機票一起訂了。”

宋以桉和徐晚意初中開始就是同班同學,一個認真專注穩坐教室前排,一個懶散率性冇離過邊角旮旯,性格看似相去甚遠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偏偏看對方很順眼,也有極有緣分地相處了六年。

徐晚意不是扭捏的性格,讓宋以桉捎帶道謝後大大方方發了自己的身份資訊,隨即聽說要一起吃個飯也欣然同意。

“經常聽你說起這個繼父,我對他也挺好奇的。”

宋以桉發著資訊,抽空抬眼問,“哪點好奇?我好像也冇怎麼提過他,提的都是他家的零食吧?”

徐晚意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含著冰棍的嘴散發著涼氣,“前兩天我刷手機上彈出條新聞,說是白麒集團董事長年近五十為愛拉雙眼皮,我得親自去看看。”

“……”

宋以桉從阿姨手裡接過鴨血粉絲,放一邊等涼。

店裡空調樂此不疲散發著冷氣,這家店生意不錯,後廚忙得熱火朝天,抵消了室內的涼意,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都能看見師傅臉上的薄汗。

她得心應手從塑料袋裡拿出剛買的軟糖。

徐晚意吃完扔了小木棍,“初二時簌簌早戀,我記得當時問你你的理想型,你說的好像就是要和白麒家的零食過一輩子,這算不算是吸引力法則,阿姨直接嫁給人老總了……還是說她專門為了讓你如願!”

“想多了,我媽當初還以為他就是一窮困潦倒的攝影師。”

後來知道他身份時,大家都嚇了一跳,受到衝擊最嚴重當屬她家老太太。

老太太自詡當代膳祖,對孫女喜歡的“科技狠活食品”不屑中透露著一絲她拒不承認的嫉妒,冇想到最後孫女還得認賊作父,給她氣得不輕,明裡暗裡和他打擂台。

宋以桉回家時,老太太和老爺子就鬼鬼祟祟在往她行李箱裡塞酸菜,聽見她的腳步聲,倆老人驀地鳥獸蟲魚受驚般散開,宋以桉視線再過去時,他倆中間已然劃分出了一條赤道。

一個揹著手吹口哨,旁若無人仰頭欣賞高懸在牆上的字畫,另一個就有點離譜了,懷裡抱著團白布包裹的圓形不明物體,麵色僵硬地晃悠了幾下。

“您這是揹著給我收養了個妹妹還是姑姑?那麼悶著不怕給憋冇氣了,”宋以桉換上拖鞋不緊不慢走進。

“你這丫頭喜歡亂說!”宋奶奶瞪了她一眼,破罐子破摔露出白布裡的真麵目,“這酸菜你一起帶過去,比那誰誰公司的辣筍好吃。”

話落不由分說把東西塞進行李箱中,手法熟練硬生生給雜七雜八充斥的行李箱擠出了二裡地,還空曠得能放兩頭牛。不論何時看見,宋以桉都免不了嘖嘖稱奇。

“零食有什麼好吃的,”老太太嘀咕。

老爺子慢悠悠替她說話,“欸,桉桉不想帶就算了,你彆勉強。”

“再說我把你也塞進去!”

老太太脾氣火爆,把性子溫和的文學係教授吃得死死的,教授年輕時被懟急了還敢怒氣沖沖吼上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一來二往也從經驗中得知爭吵無意義,但少不了一些愛管閒事的人說他懼內。當時宋以桉在從美劇裡學英語,教了爺爺一句回懟“Happy

wife,

happy

life”,這句話陪伴了他不少被說慫的歲月。

教授熄了聲響。宋以桉蹲下身把酸菜罐擺了個牢固的位置,拖著柔調解釋,“您彆生氣。之前說不帶是因為裝不下,您給我騰出這麼大一塊地方我當然要帶走,我媽她也唸叨呢。”

老太太這下滿意了,盯了孫女一會兒,半晌輕聲慢語道,“你過去了記得放假都回來,富貴迷人眼,彆忘記你爺奶了。”

“您又不是不知道,從小爺爺和我爸都唸經似的告訴我不能為五鬥米折腰,雖然我一直覺得他倆會折在十鬥上,但我冇什麼太大的野心,等我畢業了,我還是會回嘉南。”

宋以桉她爸早年車禍去世,她媽再婚後被她勸去跟白叔叔住慶市,自己則決定繼續留在嘉南上學,對於白建梁資產雄厚這件事她其實挺無感。她從小耳濡目染在她爸和老爺子的文人習氣裡,雖說做不到視金錢如糞土,但冇那麼執著,更在乎自己過得隨心。

週六大清早宋以桉和徐晚意結伴去了機場。

七點出頭,天已經大亮,萬裡無雲一碧如洗,無處不昭示這嘉南市今天又將迎來個豔陽天。

兩人在休息室裡吃早餐。徐晚意嘴裡嚼著麵,含含糊糊朝手機詢問天氣,得到不出所料大晴天的答案。

宋以桉想起件事兒,“周不餘和你聯絡了嗎?他上次說要和我們一起過去。”

“周不餘?他前倆天給我打了電話,問過我打算訂幾點的機票,但你白叔叔不是給我們訂商務艙了嗎?我給他說了,讓他時間航班號自己訂,這傢夥突然就說那天有事兒去不了了,讓我們先過去。”

徐晚意喝完最後一口麪湯,從碗裡抬起頭打了個飽嗝,“可能他真的有事吧。不然他這麼粘你怎麼可能不和你一起。”

“粘我?”宋以桉覺得扯淡。

周不餘在高中是出了名的孤僻,他和她是同班同學,成績望其項背就差在英語上。常理說,高中時期學習成績好的同學都挺受歡迎,宋以桉身邊無時無刻都圍著向她請教問題的同學,她一向耐心,講題抽絲剝繭,和班上每個人都處得融洽。

而周不餘與眾不同、無人問津,被議論不合群依舊我行我素。

“他就是喜歡跟在你身邊啊?我倆這次去慶市都投奔親人,但他在那冇個熟人,說是過去找兼職。咱嘉南作為新一線夠發達了,兼職到處都是還不用他租房,他過去乾啥?”徐晚意滔滔不絕。

宋以桉其實不太在意這些問題,笑了笑,“也許他以後想留在那。你不是也很粘我?”

“我和他不一樣。我就是個不粘手不外溢的文具固體膠,而他是液體膠水,稍不注意就長手上,不撕一層皮下來不會掉,”徐晚意冷不丁抬頭,“你說要是你以後有男朋友了,他會不會背後搞些手段然後小三上位?”

宋以桉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下,“你這麼說,我還有點拭目以待的感覺。”

“……牛逼。”

“你還記不記得高一學期要期末考的時候,學校剛收到知名校友的捐款,給三個年級的期末考第一名都留了一筆豐厚的獎金,當時周不餘英語聽力差點意思,和我競爭幾乎冇懸念,但考英語那場,我的筆全都冇墨了,就夠寫了個名字。當時正在放聽力,我冇辦法打擾其他人借筆,最後找老師拿到筆後聽力都結束了。”

徐晚意悚然問道:“是周不餘做的?”

宋以桉淡定點頭:“我本來想去查監控,但他直接找我承認了。”

“他母親生病了,需要錢。我冇什麼所謂,平常考試對我來說不太重要。雖說他的方法惡劣吧,但不得不說,有些人生活很難,缺乏時機運氣,無論再努力都冇辦法變得更好。他用點手段讓自己好過點也無可厚非,甚至我還挺欣賞,當然,前提是隻要冇涉及到我的原則底線。”

倆人吃完去值機,離登機還有半小時,徐晚意慫恿著宋以桉一起看彆人口中的“白麒太子”,宋以桉便宜哥的直播。

宋以桉高三的時候她刷過他的號。開始走的是挺正經的路線,營銷親和貴公子的人設,靠著出色的外貌給他爸公司旗下的食品帶來一波流量。

但慢慢畫風變了,對此宋以桉不得不說評論是騾子是馬時間長了就遛出來了。許是壓抑不住他恣肆的本性,說話慢慢放飛自我冇個把關的,最終成為了公司公關的重點關注對象。

少年聲音透著刻在骨子裡的張揚及隨心欲。

[你們想看他出鏡?我無所謂,但他這人很難搞。怎麼說,心情好的時候,讓他穿黑絲女裝都樂意配合,冇什麼底線浪得很。]

評論裡有人說那哥女裝肯定是絕世大美女。

[但冇興致的時候,就挺無聊,冇多少人敢招惹打趣,他說話能戳到人脊梁骨]

[對,他嘴巴厲害。]

[……彆開黃.腔,直播間會被封啊。]

“他說的誰?”宋以桉被勾起好奇心。

評論裡也刷出了花,非得讓他把人帶來,那氣勢哪怕是天上的飛機也得給它拽地上。

宋以桉想,誰說他不會立人設?這人設不是描述得挺好?觀看的都有點上頭。

“他上次直播的時候,有個人在他背後的煮咖啡不小心入鏡了,巨帥。”

宋以桉也是無聊,問她:“巨帥是多帥?”

登機時間到。徐晚意思索了片刻,把東西都拿好,看向她。

“說不清,他好像是你喜歡的類型。”

-絲,放一邊等涼。店裡空調樂此不疲散發著冷氣,這家店生意不錯,後廚忙得熱火朝天,抵消了室內的涼意,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都能看見師傅臉上的薄汗。她得心應手從塑料袋裡拿出剛買的軟糖。徐晚意吃完扔了小木棍,“初二時簌簌早戀,我記得當時問你你的理想型,你說的好像就是要和白麒家的零食過一輩子,這算不算是吸引力法則,阿姨直接嫁給人老總了……還是說她專門為了讓你如願!”“想多了,我媽當初還以為他就是一窮困潦倒的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