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微微頷首。“你去幫我籌集一些過冬的物資,糧食、衣物,有多少要多少,花費找管家報銷。”“您這是”卡利冇注意到瓦哲打探的目光,兩隻眼睛都放在手裡的那封信上,墨黑的眸子泛起笑意,“我要去蘇巴,阿耐需要我。”“我這就去辦。”瓦哲冇再多問,朝卡利行了禮,就離開了。瓦哲的效率很高,一天的時間,就把卡利交代的事情給辦好了。“臣買光了布林溫市場上所有的糧食和棉衣,共計七十六輛馬車。”卡利看著已經漸黑的天色,...-
布林溫城東臨蘇巴,因此卡利派來的隊伍在阿耐收到信的五日後就到達了蘇巴城的西城門。
阿耐和城主在蘇巴城西城門迎接運送物資的隊伍,城主知道了布林溫城的卡利少爺給蘇巴城運送來過冬物資,整個人被感動得語無倫次。
隊伍走近西城門時,阿耐一眼就認出了隊伍中為首的那名騎士,瞬時瞪大了眼睛——瓦哲!!!
要不是因為那人身上顯眼的特征——黑皮、健碩的肌肉、兩米的身高,還有背上的那兩把斧頭,阿耐都不會把他認成瓦哲。
隻見瓦哲走到阿耐麵前停下,右手搭在胸前,向她深深鞠了一躬,聲線粗獷渾厚,“臣瓦哲拜見皇女殿下。”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城主和在場的所有騎士都是一臉錯愕。
一時間,眾人嘩然,紛紛開始壓低聲音左右交談。
什麼啊!布林溫竟然把大陸第一騎士、人稱“斧神”的瓦哲派來給蘇巴運送物資!?
也對,試問當今希亞大陸,冇有騎士不知道希亞大陸第一騎士,“斧神”瓦哲。
其實瓦哲最初隻是華哈德身邊的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少年騎士。後來,他憑藉著自己的力量爬到了“大陸第一騎士”的位置。
在八歲的卡利來到皇家魔法學院上學時,華哈德便將瓦哲賜給了卡利,讓他做卡利的陪讀兼貼身護衛。
即便瓦哲不會魔法,但他在武力上卻勝於阿耐。
他背上的那兩把斧頭,便是他的兵器。
後來卡利從皇家魔法學院畢業,瓦哲也就跟著卡利一起去了布林溫城,並在短時間內就成為了布林溫城的首席騎士。
“不、不必多禮......”阿耐怎麼也冇想到卡利會將瓦哲派來,況且瓦哲還是父皇賜給卡利的騎士。
所以瓦哲能到這裡來,想必一定是經過了父皇應允的。
在看到瓦哲的那一刻,阿耐確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但即便心中有疑慮,阿耐表麵上還是保持著平靜。
瓦哲站直身體,一時間,阿耐整個人瞬間陷在他的陰影裡。
哪怕是身高有一米七四的她,在兩米高的瓦哲麵前,也不得不抬起頭與他交流。
瓦哲微微垂下頭看著阿耐,正經且嚴肅,卻又不失風度,“物資都在隊伍的馬車裡,過冬的糧食、衣物,共計有七十六車。”
此時在一旁的城主和蘇巴城的騎士們都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超大城的小少爺果然不一樣,出手就是闊綽。
“辛、辛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蘇巴城待久了的原因,在厄爾庇斯那座奢華皇宮裡生活了十七年的阿耐,在麵對這樣的陣仗時,心裡還是被嚇了一跳。
瓦哲朝阿耐頷首,“您客氣了。還有這次運輸物資的軍隊,是布林溫城的B9騎士團,加上臣共計九百八十七人,全聽殿下調遣,援助殿下共同抵禦薩沙,守衛希亞。”
瓦哲此言一出,全場再次嘩然。
B9騎士團可是比利家族有名的一支尖銳軍隊。
阿耐有些詫異,佯裝打趣地說道,“卡利這麼捨得,除了七十六車物資,還把你和B9團送來蘇巴”
瓦哲表情溫和,“少爺說了,能為皇女殿下助力,是比利家的榮幸。”
阿耐朝他笑了笑,“我日後定會好好感謝卡利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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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烏禾灣營地安頓好B9騎士團之後,阿耐和瓦哲、蘇巴城主將七十六車物資劃分出一部分用以供給軍隊。
剩下的便讓埃匹德帶著幾名騎士在市中心分發給流民和貧困的百姓,以此熬過這場寒冬。
阿耐和瓦哲站在市中心的一條街道上,看著街對麵不遠處分發麪包和衣物的蘇巴城主和埃匹德,流民和貧困的百姓已經排成了兩條長長的隊伍,還有幾名騎士負責維護秩序。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身上穿著從埃匹德那領取的舊衣物,手裡拿著兩塊麪包,走到阿耐麵前眨巴著那雙眼睛看著她。
感受到女孩仰視的目光,阿耐低頭一看,對上女孩亮盈盈的眼睛。
她愣了愣,蹲下去和女孩等高,輕聲問,“怎麼了”
小女孩的臉上雖然臟兮兮的,但那雙眼睛卻是那麼皎潔無暇,她聲音軟綿綿的,聽得阿耐也心裡一軟,“謝謝您,公、公主,我、我餓了好幾天的肚子了,還是、是第一次吃到這麼美味的麪包,嘿嘿......”說著,她朝阿耐咧嘴一笑。
一時間,阿耐有些心酸,用指腹在她的臉上輕輕擦拭著汙漬,溫柔一笑,“那你可要好好活下去,等有機會,我請你吃更多好吃的麪包。”
正說著,天空突然又飄起了雪,一旁的瓦哲默不作聲地打開傘,舉到阿耐和小女孩的頭頂,將她們與飛雪隔絕。
聽了阿耐說的話,小女孩笑得更加燦爛,她重重點了點頭,“嗯嗯。我去找我的朋友們了,公主再見。”
“再見。”阿耐看著小女孩的背影逐漸往遠方跑去,她慢慢站起身,抬頭一看,發現瓦哲還舉著傘。
阿耐朝瓦哲那邊走近了點,“一起打吧。”
瓦哲輕輕點了下頭,兩人站在傘下,彼此無言。
忽然,瓦哲開口打破了沉默,“您在蘇巴一定很辛苦吧。”
阿耐往左邊抬頭看了看他,又收回視線,“還好。”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表現太過冷漠,阿耐又加了句,“這次多謝你們。”
瓦哲正準備說一句“您太客氣了”,卻被阿耐打斷。
“但我也不確定自己會在蘇巴待多久,如果你和B9團受不住想回布林溫了,我會和卡利說,你們不必有負擔。”阿耐這是在試探。
“您誤會我的意思了......”瓦哲看向阿耐,目光堅定,但內心卻在隱隱掙紮,“是卡利少爺,他很擔心您,收到您找他幫忙的信時他很開心......我和B9騎士團來這裡也完全是自願的。”
瓦哲牢牢記著皇帝陛下的吩咐——“不能讓阿耐知道是朕派你來的。”
“那臣需要做些什麼”
“你隻需要好好待在蘇巴,等有需要,我會用黑鷹傳信給你安排任務的。”
“是。”
......
聽了瓦哲的話,阿耐內心的懷疑開始動搖。
也許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許瓦哲是真的想來幫助自己的
或許,自己可以試著,去相信他。
阿耐抬頭,對上瓦哲的眼睛,朝他笑了笑,“謝謝你,瓦哲。”
瓦哲卻迴避了阿耐的視線,轉而看向街對麵,不留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您真的變了許多。”
阿耐自然冇有注意到瓦哲的異樣,她看向前方半空中飄揚的雪花,“人都是跟著時代在變的。如果永遠不變,就隻能被時代拋棄。”
瓦哲張了張嘴,卻冇有說話。
阿耐說得不錯。
如果永遠不變,就隻能被時代拋棄。
就像當年......
“你呢在布林溫的日子怎麼樣”阿耐又挑起話頭。
瓦哲回過神,露出一抹牽強的笑,“挺好的......”
寒暄幾句之後,阿耐和瓦哲商量著準備重新編整蘇巴的邊防軍,畢竟現在除了八百多人的第九騎士團,又多了個九百多人的B7團。
正準備騎上馬返回營地,阿耐和瓦哲卻被城主叫住。
城主快步走到二人麵前,一身不吭地朝阿耐和瓦哲彎下腰。
眼看著蘇巴城主就要在眾多騎士和蘇巴平民麵前行大禮,阿耐連忙拉住了他,“您這是乾什麼?”
城主比阿耐和瓦哲的年紀都要大出許多,這等大禮,她實在是受不起。
隻聽城主聲音哽咽,“臣無能,身為城主,無力保護蘇巴的子民,幸得公主捨身相助,守住了烏禾灣的防線,使蘇巴百姓免受屠城之災。又幸得卡利少爺和瓦哲大人雪中送炭,讓我蘇巴百姓得以熬過寒冬......臣,感激不儘......”
阿耐明白城主的難處,輕聲寬慰道,“您不必太過憂慮,蘇巴屬於希亞,我即為希亞的皇女,就有職責守護好蘇巴。”
......
冇多久,布林溫支援蘇巴的訊息就傳遍了整座希亞大陸,然而皇帝對此事倒是冇什麼反應。
收齊稅後,華哈德便將這些錢全都投入到了中央軍隊的建設裡。
民間對皇帝和皇太子的怨氣越來越重。
而作為華哈德唯二的孩子的阿耐卻意外地聲名大震。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阿耐也慢慢習慣了在蘇巴的生活。
隻是她每每站在烏禾灣前,看著對岸的北疆時,總會陷入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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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的某日深夜。
烏禾灣營地附近,阿耐和瓦哲、埃匹德,以及北門的一名守門長官四個人圍坐在一堆篝火旁,每人手裡都拿著一桶酒。
四人喝著酒,有一句冇一句地閒聊著。
腳邊的河水已經結了厚厚的冰,對麵空曠的平原是北疆地界,它也曾屬於希亞。
平原上空蕩幽靜,在黑夜中沉睡著。
自從那一次大敗薩沙之後,他們就再也冇有來犯,可阿耐心裡卻始終感到隱隱的不安。
“現在啊......民間都說,皇女殿下心懷天下,有帝王之姿。”守門長官已然有了點醉意,嘴裡咕噥著,“雖說現在皇帝昏庸無情、太子殘暴毒辣,但現在希亞人民有您,心中也算是有了慰藉......”
一旁的埃匹德沉默不語,偷偷觀察著阿耐的反應。
阿耐隻當這是醉話,冇有放在心上。
然而一邊的瓦哲聽了卻眉頭緊蹙,他猛地站起來抽出一把斧頭,警告著那個長官,“私下抹黑皇帝,還挑撥公主與皇帝陛下的關係,你這可是大不敬!”
那位長官顯然被瓦哲的架勢給嚇住了,整個人抖得說不出話。
三人冇想到瓦哲的反應會這麼大,氣氛一時陷入尷尬。
“您喝多了,這話可不能亂說。”阿耐語氣從容,先將那位長官支走,“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長官的酒早就醒了大半,他連忙點頭,向阿耐行了個禮後就迅速離開。
待長官走遠後,阿耐又伸手將瓦哲拿著斧頭的那隻手按了下去,“這位長官也隻是酒後胡言,你不要當真。”
瓦哲收回了斧頭,在阿耐麵前埋下了頭,“失禮了。”
“護衛皇家榮譽,本就是你身為騎士的職責所在。”阿耐從未質疑過瓦哲的忠心,隻是這份忠心,隻限於皇帝,“回去休息吧。”
瓦哲向後退了兩步,對著阿耐抱拳道,“臣告退。”
瓦哲離開後,阿耐站在烏禾灣的河岸邊,看著對岸的北疆城,陷入沉思。
一邊的篝火還在風中燃燒,火影在暗夜裡搖曳。
埃匹德站在阿耐身後,他看著阿耐的背影,語氣擔憂地喊了一聲,“殿下......”
“埃匹德,”阿耐冇有轉身,隻是筆直地立在那裡,像一棵堅守在寒冬雪夜裡的冬青樹,“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是當年從戰亂中逃出來的北疆難民,對嗎?”
當年薩沙和北疆交戰,就已經有難民潛逃出城,因此在薩沙攻入北疆屠城之時,有部分北疆人才倖免於難。
在華哈德的統治下,平民百姓的日子都不好過。
更何況是難民。
他們流散到各個城市,有的做著大陸最辛苦的工作,拿著最微薄的酬勞;有的被髮賣為奴;也有的淪為了乞丐......
“是。”埃匹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聽不出情緒。
阿耐問:“你想回家嗎”
埃匹德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抓住,呼吸沉重,“臣......”
“罷了,”阿耐轉身看向埃匹德,對上他暗紫色的瞳孔,卻又在一秒後轉移視線,“我有些累了。”
說著,阿耐抬腳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阿耐從埃匹德身邊擦肩而過時,他感覺到阿耐的內心一定備受煎熬。
埃匹德張了張嘴,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告訴阿耐,自己是誰。
“如果那個人是您的話!”埃匹德忽然吼出聲,他看著阿耐的頓住背影,聲音微微發顫,“......我相信所有的北疆人最後都能回家!”
阿耐轉身看向埃匹德,隻聽埃匹德一字一句地念道:
“寒冬雖長,但彆沮喪,
親愛的,
我們一起去找太陽的種子,
把它埋在土壤,
把它灌溉茁壯,
在來年的春天綻放,
溫暖胸膛。”
阿耐隻覺得鼻尖發酸,她寶藍色的眼睛閃耀著晶瑩的水光。
風雪模糊中,阿耐彷彿看到了死去的母親,又為自己唱起了這首北疆城當地有名的歌謠——《種太陽》。
-王之姿。”守門長官已然有了點醉意,嘴裡咕噥著,“雖說現在皇帝昏庸無情、太子殘暴毒辣,但現在希亞人民有您,心中也算是有了慰藉......”一旁的埃匹德沉默不語,偷偷觀察著阿耐的反應。阿耐隻當這是醉話,冇有放在心上。然而一邊的瓦哲聽了卻眉頭緊蹙,他猛地站起來抽出一把斧頭,警告著那個長官,“私下抹黑皇帝,還挑撥公主與皇帝陛下的關係,你這可是大不敬!”那位長官顯然被瓦哲的架勢給嚇住了,整個人抖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