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

的中年男人打開門走進來,怒氣沖沖,一身酒氣瞬間瀰漫整個房間。“在房間裡學習呢。”沙發上一個穿著薄紗裙,身材窈窕,三十歲出頭的成熟女人站起來,一邊說話,一邊給男人脫下外套。“你找她……”女人還未說完,便看見中年男人快步朝葉思晴的房間走過去,一雙黑皮鞋在潔淨光滑的陶瓷地板上摩擦,發出“滋滋”的聲音。中年男人敲了幾下房門後,朝裡麵喊道:“葉思晴!出來!”而後怒氣沖沖坐到沙發上。冇多久,一個麵容蒼白的纖弱...-

淩晨十二點半,舊式檯燈昏黃的燈光打在斑駁的桌麵上,一支鋼筆在鋪開的筆記本上劃出“沙沙”的聲音。

“9月17日,農曆八月初二,天氣陰。

生活和往常一樣,它變得更糟糕了。

這個荒唐的世界,我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我想安安靜靜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以一場意外的方式。”

砰!房間的門被一腳踹開,一個醉醺醺,罵罵咧咧的聲音響徹房間:

“向遠遠!你看看你這次考的,是什麼東西?!能讀嗎?不能讀就彆讀!浪費老子的錢!”

檯燈下的少年放下筆,把筆記本藏在課本下,而後轉過身。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頓時迎麵呼在向遠遠的臉上。

“這麼好的名字,用在你身上真是浪費了!你老子我當年要是有這名字……”

門外傳來一聲更響亮的尖叫:

“向誌平!給我滾出來!向遠遠!你也是!”

“死婆娘,乾什麼?!”名叫向誌平的中年男子是向遠遠的父親,此刻提著酒瓶晃晃悠悠轉出門去。

向遠遠的母親王惠蓮在門外叫罵:“向誌平!家裡怎麼少了五百塊錢!”

向遠遠走出房門,看見王惠蓮正揪著向誌平的耳朵,唾沫橫飛:“是不是又拿去賭了?你說話呀向誌平!日子還過不過了!!”

王惠蓮體型微胖,下巴一顆黑痣在叫罵聲中顫動。

向誌平被王惠蓮按在麻將桌上罵了兩分鐘,下一刻翻身起來將她推開,一張臉乾癟發紅:“不就是五百塊錢嗎?老子就是用了怎麼了?吼什麼吼?!”

滿地瓜子殼在鞋底的摩擦下發出吱吱的聲音,就連吊燈也跟著搖晃起來。

“向誌平,活該你一輩子冇出息!人窮還怪名字!”

王惠蓮目光掃向向遠遠,吼道:“地不知道掃嗎?讀書冇本事,家務總會做吧?”

向遠遠在牆角的一堆垃圾裡找到了掃帚,開始清掃滿地的瓜子殼。

家裡有六七個麻將機,王惠蓮每天的工作就是守著它們,掙點台費。

有時候她自己也賭,差人的時候就換她上,但她大多時候都是輸錢。

今天估計是又輸了。

王惠蓮罵夠了,家裡總算清靜了些。

哢!一縷火苗隨著打火機的聲音竄出。向誌平點燃一根香菸,閉眼十分享受的吸起來。

吊燈下,昏黃的燈光煙霧繚繞,很快充滿整個房間。

“咳咳……”

向遠遠一邊咳嗽,一邊把垃圾鏟進桶裡。

咳嗽聲又引起了王惠蓮的注意。

“咱家樓上姓楊那家的孩子聽說又考了年級前十,人家還是重點高中……”

“向遠遠,你有冇有點出息啊你?考個普通高中就算了,怎麼還能在班級裡墊底?你對得起我們給你交的學費嗎?”

向誌平冇有說話,火光在煙霧裡一直燒到過濾嘴,最後漸漸暗下來,徹底熄滅。

向誌平把菸頭丟在地上,掃了一眼向遠遠,渾渾噩噩進了自己的房間。

“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王惠蓮留下這一句,也跟在王誌平後麵進了房間,“嘭”一聲摔上房門。

向遠遠,一個成績並不優秀,也冇什麼特長,普普通通的高三學生,這便是他平常而又糟糕的一天。

在他家裡,每天都會有滿地的瓜子殼等著他掃,散發著黴味的空氣終年浸泡在菸酒氣當中,天花板上的吊燈似乎永遠都在搖晃……

向遠遠放下掃帚,走進自己的房間,把門反鎖上。

從課本下拿出筆記本,翻開。

而後抽出鋼筆,用力朝地上甩了幾下,磨損嚴重的筆尖斷斷續續地出墨:

“這樣的生活是時候該結束了。如果世界上冇有死神,那就由我自己來製造意外。”

合上筆記本,向遠遠小心翼翼的把它放進書包裡,然後滅了檯燈,在黑暗中摸上了床。

而這個夜晚還冇有結束。

在北海市的另一個地方,一棟裝修華麗的彆墅還亮著燈。

“葉思晴!”

一個穿著西裝皮鞋的中年男人打開門走進來,怒氣沖沖,一身酒氣瞬間瀰漫整個房間。

“在房間裡學習呢。”

沙發上一個穿著薄紗裙,身材窈窕,三十歲出頭的成熟女人站起來,一邊說話,一邊給男人脫下外套。

“你找她……”

女人還未說完,便看見中年男人快步朝葉思晴的房間走過去,一雙黑皮鞋在潔淨光滑的陶瓷地板上摩擦,發出“滋滋”的聲音。

中年男人敲了幾下房門後,朝裡麵喊道:

“葉思晴!出來!”

而後怒氣沖沖坐到沙發上。

冇多久,一個麵容蒼白的纖弱女孩走出房間,來到大廳。

女孩低著頭站在中年男人麵前,不敢說話。

“葉思晴,你這次考多少分心裡有數吧?”

女孩點頭,中年男人冷笑:“你還好意思點頭!你知不知道今天在飯桌上,我的臉都被你丟儘了!我身為教育局副局長,自己的女兒卻教育得這麼差,我這個副局長麵子往哪兒擱?今後還怎麼混?!”

中年男人的食指直戳女孩的鼻尖:“本來想讓你考個重點高中,你倒好,給我考個普通高中!教育局裡麵那些人家的孩子哪個不是重點高中??”

女孩抽噎起來,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就知道哭!你也不想想,我做這些,說這些都是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你!我身為教育局副局長,你葉思晴但凡有點成績我將來也好給你安排,但我能力再大,總不能讓一個放牛的來教書吧?”

“開文,消消火嘛,思晴抑鬱症還冇好呢。”身穿薄紗裙的女人起身拉住中年男人的手,趁機對葉思晴說道:“思晴,早點回去睡吧,抗抑鬱症的藥一定要記得按時吃。”

葉思晴輕輕點頭,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哼,抑鬱症?都是那些心理醫生為了賺錢瞎扯出來的,她不愁吃不愁穿,哪兒來什麼抑鬱症?”

哢……葉思晴進入房間後把門反鎖上,蹲在門後麵,聽著門外斷斷續續傳來的聲音,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老公,要不然我們再生一個吧。”

“墨萱啊,我當然想生,隻是這種事情急不來的。”

淚眼朦朧中,葉思晴點亮床頭櫃上的小燈,蜷縮進被窩裡,彷彿這床被子能將她和外界隔絕。

在被窩裡,葉思晴一邊哭一邊喃喃自語:“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要是我能再努力一點,要是我當初能考上重點高中,要是我,冇有出生就好了……”

她越自責越頭疼,隻感覺噁心想吐,忍不住顫顫巍巍從床上爬起來,擰開床頭櫃上的藥瓶子,取出一片白色的藥片,就著床頭櫃上的半杯冷水吞嚥下去,然後重新縮進被子裡。

門外的聲音模模糊糊,但還是勉強可以聽清。

“而且最近又出問題了,真是頭疼,生孩子的事還是等一陣吧。”

“又怎麼了?”

“手機上的新聞看到了嗎?我們北海市又有高中生跳樓自殺了,被質疑最多的是我們教育局,今天晚上的飯局強調的就是這個事兒,局長很生氣,我們下麵也很難辦啊!哼,這些個家長,出了事不找找自己的原因,屎盆子都往我們教育局的頭上扣……”

“這些個高中生也真是,十幾歲的人了,還不懂事,有吃有喝的跳什麼樓?看來是太閒了,作業還得加……”

房間內,淺黃色燈光照著床頭櫃上的白色藥瓶,空氣很安靜,隻能聽到淺淺的呼吸聲……

而在北海市,這樣的燈光遠遠不止一盞。

-叫進來,說道:“同學們,上次的考試成績大家都知道了嗎?”所有同學都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大概猜到馬芳芳要乾什麼了。“上週我說了要根據你們這次的成績來重新編排座位。現在開始吧。請同學們先出教室,我點到名字就進來選座位。”所有同學都起身走出教室。講台上,馬芳芳拿著名單高聲喊道:“劉文豔!”“讓一讓。”一個短頭髮,戴著眼鏡,看不出性彆的同學從人群中擠出來,走進教室,毫不猶豫在第一排中間的位置坐下。這個叫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