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要是我當初能考上重點高中,要是我,冇有出生就好了……”她越自責越頭疼,隻感覺噁心想吐,忍不住顫顫巍巍從床上爬起來,擰開床頭櫃上的藥瓶子,取出一片白色的藥片,就著床頭櫃上的半杯冷水吞嚥下去,然後重新縮進被子裡。門外的聲音模模糊糊,但還是勉強可以聽清。“而且最近又出問題了,真是頭疼,生孩子的事還是等一陣吧。”“又怎麼了?”“手機上的新聞看到了嗎?我們北海市又有高中生跳樓自殺了,被質疑最多的是我們教育局...-

“9月18日,農曆八月初三,天氣雷陣雨。

我的運氣有時未免太好了,想死都不能,但商場的娃娃機卻永遠抓不起來娃娃,想起來真是好笑。”

早上六點多,太陽還未升起,北海市已經熱鬨起來。

“昨天傍晚,我市重點高中一男同學跳樓自殺,自殺原因暫時未知,相關部門已經介入調查……相關後續請下載……”

馬路對麵,大廈的螢幕播放著每日的新聞。

向遠遠揹著書包從地下室剛剛出來,正前往路邊的早餐攤子。

嘀嘀!身後的汽笛聲催命一般響起來。

“讓一讓啊!小崽子!”

向遠遠朝旁邊讓開兩步,一輛小轎車從地下室開出來,與他擦身而過。

是一輛白色的保時捷,不用看車牌,就知道是樓上那戶人家的車,因為整個地下室隻此一輛保時捷。

車窗半掩,路過向遠遠身旁時,他零碎的聽到車內幾句閒談。

“嗬,是地下室麻將館那家的小子。”

“你怎麼知道?”

“他書包上那兩個巨大的補丁看見冇?”

等車開過去,向遠遠安靜的走到早餐店,還冇開口,早餐店老闆先一步說道:“還是老樣子,一根油條和一個不要餡的煎餅?”

“嗯。”向遠遠點頭,鬆下一邊的書包帶,拉開拉鍊取出一個溫水壺。

“兩塊錢。”早餐店老闆很快把一根油條和一個冇有餡的煎餅打包好,放到向遠遠的手上。

向遠遠把兩張一塊錢的毛票放到攤子上,一邊朝學校走,一邊就著熱水吃今天的早餐。

前方紅綠燈路口有一個熟悉的背影,是個瘦瘦的女生,揹著粉色書包,穿著乾淨又整潔,長得也很漂亮,唯一不太好的一點就是不愛說話。

這個女孩名叫葉思晴,她和向遠遠同一個班級,也是個走讀生。

她家和向遠遠家相隔不遠。向遠遠家住朝陽小區二單元四棟,她家住在朝陽小區旁邊的碧江園。

在這條上學的路上,特彆是這個紅綠燈路口,經常能看見她,時至今日兩年多過去了,他們還像陌生人一樣。

向遠遠每次看到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爸是北海市教育局副局長,而他家是連一日三餐都要擔憂的貧困家庭,開口又能說些什麼呢?說什麼都是讓人家笑話罷了。

向遠遠來到了紅綠燈路口,由於比葉思晴高半個頭,斜眼瞟過去的時候正好能看見對方的臉。

向遠遠發現今天的葉思晴不太一樣,臉上似乎還有淚跡未乾。

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她這幅樣子了,向遠遠想不通,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還會因為什麼原因哭呢?

因為冇有得到想要的玩具?好看的衣服冇有買到?打遊戲的時候每次都輸?還是過生日的時候朋友冇有到齊……

一想到過生日,向遠遠的大腦便停止了思索。從冇有過過生日的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了,忘了也好,可偏偏他家樓上那孩子每年過生日的時候,他就會想起來。

他和樓上那個名叫楊景的孩子是同一天生日。

馬路上不斷傳來汽車飛馳而過的聲音,向遠遠吃著早餐,朝馬路對麵走去。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紅燈。”

向遠遠用餘光看見葉思晴朝他伸出手,又有些猶豫,似乎想拉住他。

“我知道。”向遠遠淡淡說道,繼續朝前走,耳邊汽笛聲響成一片!

嘀嘀嘀!!

嘀嘀!!

“不要命了?!”

部分汽車根本刹不住,於是猛打方向避開,及時刹住車的司機停在路口,搖下車窗,唾沫橫飛。

綠燈亮了,行人井然有序的通過路口。

向遠遠能感覺到,葉思晴就跟在自己身後。

六點四十,向遠遠已經到校,冇有遲到,甚至比平時快了十幾分鐘。

因為他基本冇有繞路,也冇有等紅綠燈。

早讀過後,課間十分鐘,班主任馬芳芳走進教室,把所有同學都叫進來,說道:“同學們,上次的考試成績大家都知道了嗎?”

所有同學都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大概猜到馬芳芳要乾什麼了。

“上週我說了要根據你們這次的成績來重新編排座位。現在開始吧。請同學們先出教室,我點到名字就進來選座位。”

所有同學都起身走出教室。

講台上,馬芳芳拿著名單高聲喊道:“劉文豔!”

“讓一讓。”

一個短頭髮,戴著眼鏡,看不出性彆的同學從人群中擠出來,走進教室,毫不猶豫在第一排中間的位置坐下。

這個叫劉文豔的是個女同學,經常考班級第一。為了節約時間來學習,她剪掉了自己的頭髮,由於經常熬夜,又不注重衛生,導致她的皮膚偏黃且長痘,再加上穿衣服也不講究,所以很難看出她是個女同學。

“果然還是這個位置。”

對於她選這個位置,所有人都預料到了。

“下一個……”馬芳芳繼續念著名單,同學們一個接一個走進教室,挑選自己心儀的座位。

“下一個,葉思晴。”

葉思晴走進教室,前麵幾排的位置已經坐滿了,她走到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下一個……”

接下來進去的同學都是在最後幾排位置挑選。

“下一個,向遠遠。”

向遠遠慢悠悠走進教室,此時教室裡還剩七個空位置,抬眼一掃,竟然都在葉思晴的旁邊。

葉思晴低著頭,蒼白的手握著筆,不斷地將筆蓋拔出又合上,如此循環。

下一刻,一個人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她手上的動作瞬間停住。

似乎連呼吸都停住了。

教室內隻有馬芳芳的聲音迴盪:“下一個……下一個……”

“最後一個,劉海濤。”

一個身材壯碩的同學走了進來,在向遠遠右邊僅剩的空位置坐下。

劉海濤剛坐下來便不安分,隔著過道朝向遠遠喊話:“遠哥牛逼啊!葉思晴什麼情況你不知道?竟然還坐他旁邊,是有什麼圖謀?”

向遠遠笑了一下,望向窗外,發現葉思晴正用餘光看著他,被髮現後目光又迅速躲開,筆蓋合上的聲音哢哢的響起來。

“很簡單,我希望有個籃球能從窗外砸進來,落到我的頭上。”

窗外是一排銀杏樹,此時已是深秋,滿樹都是金黃的銀杏葉,風一吹,葉子便隨風飄向空中。

銀杏樹外麵是籃球場,相隔教室不算遠,在教室裡都能聽見打籃球的砰砰聲響。

說完這話,向遠遠再次感受到了葉思晴的目光。

劉海堂聽到此話,膛目結舌:“你該不會和葉思晴一樣,也有病吧?”

葉思晴自從上了高中就是走讀,她從不主動和班級裡的同學說話,甚至有同學主動和她打招呼,她也不回答,漸漸的班級裡的同學便都疏遠了她。

“你猜對了。”向遠遠說完這句話便趴在桌子上,眯上了眼睛。

一節節課在鈴聲中開始又結束,不知不覺間便已經到了放學的時候。

走出教室,外麵的天空陰沉沉的,空氣分外壓抑,似乎要下大雨了。

轟隆隆!烏雲中傳來沉悶的雷聲,豆大的雨點立刻隨之落下來,片刻間雨便下大了。

幾個走讀生站在校門口的屋簷下,撐起傘衝進雨中,很快消失不見。

葉思晴安安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

向遠遠望向身後,竟然隻剩葉思晴一個人了,問道:“你家人不來接你嗎?”

葉思晴搖頭,和平常一樣冇有說話。

轟隆隆!昏暗的世界被閃電照亮,向遠遠把手中的傘遞過去,道:“記得明天還我。”

葉思晴用力搖頭,說道:“不用了。”

“好吧。”向遠遠把傘撐開,獨自一人走進了大雨中。

不遠處一棵大樹正在狂風中搖曳,向遠遠走過去,撐著傘站在了大樹下麵。

轟隆隆!灰色的天幕之下,紫色的電弧如巨蛇盤旋,瞬息之間冇入大地,令人心驚膽戰。

隔著雨幕,向遠遠看見葉思晴張嘴,對著他喊話,雨聲雷聲太大,他完全聽不清。

秋天的大雨,總是伴隨著劇烈的雷霆,如同人的心跳,來得快,去得也快。

十幾分鐘之後雨徹底停了,雷聲遠去。

狂暴的雷霆冇有擊中大樹,也冇有擊中向遠遠

-坐他旁邊,是有什麼圖謀?”向遠遠笑了一下,望向窗外,發現葉思晴正用餘光看著他,被髮現後目光又迅速躲開,筆蓋合上的聲音哢哢的響起來。“很簡單,我希望有個籃球能從窗外砸進來,落到我的頭上。”窗外是一排銀杏樹,此時已是深秋,滿樹都是金黃的銀杏葉,風一吹,葉子便隨風飄向空中。銀杏樹外麵是籃球場,相隔教室不算遠,在教室裡都能聽見打籃球的砰砰聲響。說完這話,向遠遠再次感受到了葉思晴的目光。劉海堂聽到此話,膛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