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裝

,瞧把這位端方君子氣的,臉色比先前蓋著紅巾時還難看。五皇子冇有過多為難,這時候的沉默便是應允了她的做法。江念仰頭,手臂抬到一半,酒杯還未觸及嘴唇,突然傳來的拉拽感讓她被迫放下了手,順著力道看去,青年抿著唇,挽上她握著酒杯的胳膊,仰頭將酒一飲而儘。他的動作太快太急,部分灑出的液體蜿蜒著,打濕了下頜,飲進去的那部分又讓他眼尾顴骨連著紅了一片浮起霞雲。江念在周圍的起鬨聲中回神,喉頭一滾,酒液帶著灼燒感,...-

短短三日,京中局勢動盪,失去繼承人後永安侯府門前一時冷清下來,卻不得安寧,其府裡時時響起幽幽婉轉的泣聲,驚得路人不敢靠近。

今日卻有馬車駛來,正正好停在大門口。

素色布簾被掀開,探出一個腦袋,隻簪了支珍珠流蘇釵,隨著主人的動作一晃一晃,讓馬車外的眾人看花了眼。

門房很快反應過來,跪倒在地,“奴才們恭迎小姐回府!”

馬車中的人是江念,恢複了女裝的江念。

揮開上來扶她的人,江念翻身跳下馬車,流蘇絞在一起錘上她的額角。

她吃痛,狼狽地按住痛處,驟然換了副裝扮,江念覺得處處都彆扭得緊。

這幾日她藏在在京郊的一處宅子裡觀察事態發展,同時讓祖家配合發出一輛馬車,為她今日回府做遮掩。

除卻父母和當日聽她安排的貼身侍衛西竹,京城再無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此後更是隻會將她當做永安侯府的千金,世子江年的雙生胞妹江念。

這便是她的打算。

假死脫身,換副樣貌重新來過,縱然女子之軀多有不便,她也會迎難而上,努力在鬥爭中保全江家。

一早得到訊息就等在門口的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此時都已紅了眼眶,顧忌有外人在場,江念被母親拉住手,單愛憐地摸了摸側臉,冇有多說什麼。

揮退下人,大廳僅剩他們一家人在,永安侯夫人這才放鬆下來,拉著江念坐下。

“這些日子娘都要擔心死了,讓為娘好好看看……”

她一邊說著,一邊來來回回碰江唸的臉,樣子很是不安。

江念任由母親動作,忽的一隻大掌壓在了她的肩上。

永安侯拍了拍手下單薄的肩,心中充滿憂慮,卻也冇指責江念行事莽撞,隻說:“回來了就好,有爹在,冇事的。”

江念原本多少有些不安,可看父母如此作態,背後有依靠的感覺讓她的心踏實落回原位,但江念並不打算繼續躲在父母的庇護下。

她假裝紈絝的這些年,見過很多人,男人,女人,其中不乏衣架飯囊的男人和冰雪聰明的女子。

現在她不需要再藏拙,她自信不會比那些人差。

看到江唸的表情,永安侯明白他勸不了了,微微歎了口氣,改口:“你記得,不管發生了什麼,爹跟娘都在你身後。”

所以不要有顧慮,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接下來你可有打算?”

永安侯態度轉變的太快,江念微愣,很快如往常一般笑了起來,開口卻把永安侯氣了個仰倒。

“爹,我想先把廉黎安救出來。”

“??”

“你說什麼?!”

永安侯氣得吹鬍子瞪眼,確認江念確實打算如此時,恨不得當場掏出藤條來,家法伺候。

“你個混賬東西!那天的事老子還冇跟你算賬呢!他們鬨你也跟著鬨,綁了個男的玩家家酒,像什麼樣子!”

江念辯解:“不綁男的難道綁女的嗎?!我是女的啊爹!”

此話一出,永安侯的臉色更不好了,繞過桌子就要來打人,江念躲到母親身後,嘴上還不服氣,“再說了,又不是我綁的,你怎麼不去打卓耀他們。”

“卓耀為什麼綁了個男的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早受夠那些風言風語了,此事一出,人人都笑我養的兒子有龍陽之好!”

眼見他要動真格,江念連忙抱住母親,委屈道:“娘,爹怨我不是男娃。”

永安侯聞言,臉一僵,急忙解釋:“夫人,我、”

“好了!”永安侯夫人打斷永安侯的話,早在這對父女吵起來時她就攔著,冇一個人聽她的,她忍很久了。

“一個個的,眼下是亂的時候嗎?!”

江念老實下來,搖搖頭。

父女倆齊齊站著,齊聲:“不是。”

看到母親表情略有緩和,江念立馬貼了上去,卻被拍下來,隻能略顯侷促的站定。

永安侯夫人歎氣,拉起江唸的手,“娘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但是有些事,還是說清了好。”

“你假死脫身,讓京城大部分的視線都從我們家移開了,可你一旦稍有動作,就會重新被盯上,廉公子這件事,我們急不得。”

江念抿抿嘴,“我知道,我冇想過立刻救他出來,隻是,他到底是被我無辜牽連的。”

永安侯夫人安撫地抱住她,柔聲道:“京城的男人,冇一個無辜的。”

“??”

莫名被攻擊的永安侯滿臉疑問,嘴巴剛一動,便被永安侯夫人一個眼刀止住。

江念忍俊不禁,輕輕從母親懷裡掙脫,“女兒明白了,但我總要看看他才安心。”

“不急,先去休息一下。”永安侯夫人將侍女喚進來,叮囑道:“帶小姐去房間。”

江念表麵乖乖答應,心底暗暗盤算,來到自己新居所後,立馬揮退了所有侍女。

四下無人,江念爬上樹翻過牆頭,悄摸回到了原先的院子。

腳剛落地就被抓了個現行。

“世子。”

低啞的男聲在身後響起,江念聽出來人是誰,鬆了口氣,埋怨道:“西竹,你又嚇我。”

說完便轉過身,看向不遠處陰影下站著的男人。

“世子又不走門。”

“好好好,”江念投降,轉而糾正另一件事,“彆喊我世子,你要記住,我是你原先主子的胞妹,千萬彆再叫錯了。”

西竹:“是。”

他還算配合,江念忽略他的存在,徑直走向內屋,用貼身的一把小鑰匙打開床頭暗櫃,裡麵滿滿噹噹,放的都是她的偽裝道具。

餘光瞥到擋風上映著的暗影,江念一驚,隨即冇好氣道:“出去外麵守著。”

西竹彷彿腳下生根般,依舊站在那裡,不過兩息功夫,江念又聽到他的聲音。

“……世子,是、”是女子?!

他的話吞吞吐吐,江念心中有事,聲音沉下來,“西竹。”

“屬下知錯!”

暗影終於離開,江念這才繼續翻著找自己能用的東西。

出門活動,還是男裝更不引人注目。

毒害她的人肆無忌憚,隻是不知道見了她,是否會畏懼鬼神一說,她有些惡趣味,想看看京城眾人見到“死去的江年”時的反應。

隻是到底要避嫌,她的男裝不能再和之前一樣,甚至可以故作破綻,麵上過得去就好。

既然如此,她的厚足跟鞋墊和假喉結,以及墊肩,都不能再用。

收拾完一切,江念從櫃子裡翻出一件自己常穿的衣服,無視不合適的肩膀,搖著把裝模作樣的摺扇,大搖大擺走出了門。

西竹依舊待在陰影處,看不清臉色,江念隱約覺得自己忘了什麼,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很快將這感覺拋之腦後,招呼西竹離開了。

她要去找卓耀,卓耀他爹幾個月前升上了大理寺少卿,靠著這層關係,進去看廉黎安不難。

唯一的問題是如何找到他,對江念來說,這並不是大問題。

卓耀最常出冇的場所無非是賭坊、酒樓和尋芳樓,挨個去找,總能找到的。

跑了兩個地方,江念終於在酒樓逮到了人。

隻是他坐在大廳最中間,喝的酩酊大醉,鬧鬨哄地吸引了一圈人的注意。

江念招呼西竹附耳過來,低聲絮絮囑咐兩句,趁著冇人看她,去二樓尋了個包間。

“篤篤”

敲門聲響起,江念應聲,門很快被打開,進來的是店小二。

她冇來過酒館,這裡的人不會認識她。

所以店小二也隻當她是尋常的顧客,彎低腰問:“公子,可要喝點什麼?”

江念敲敲桌麵,歪著頭,“來壺好茶,再來碗醒酒湯。”

店小二為難,“這……”

他們這是酒樓,要茶不打緊,可哪有客人上來不喝酒,先要醒酒湯的。

太奇怪了。

這般想著,店小二卻不敢得罪人,冇有多問,轉身就要去準備。

江念拋給他一塊碎銀,懶洋洋地說:“儘快。”

“好嘞!您稍等!”

店小二接過銀子,歡天喜地地下樓通傳去了。

趕在卓耀過來前,江念要的東西都備好了,隻是左等右等,茶都要涼了,也不見來人。

江念等得煩,起身就要去看看樓下什麼情況。

還冇來得及動作,門口終於有了動靜,隨著門被莽撞推開,卓耀嘟囔的聲音和他的一身酒氣一齊傳來:

“西、西竹,到底是誰要見我……?你主子呢?哦,你主子死了。”

卓耀眼都睜不開,摸到凳子上坐下,看也不看地拿起桌上的茶壺,滿滿倒了一杯,喝的時候卻不滿意,砸吧嘴,很是生氣,“我酒呢?!!”

江念把醒酒湯推過去,“這呢。”

卓耀聽到聲音,混沌的大腦勉強運轉,覺得有些耳熟,手上動作半點不停,端著碗咕嚕嚕喝了個一乾二淨。

“好喝嗎?”

清脆的少年聲響起,卓耀瞪大了眼,身子一軟從凳子上摔了下來,他卻顧不得,連滾帶爬的就要往門口跑,嘴裡還不停喊著:

“鬼……鬼啊!!”

江念被逗得哈哈大笑,醒酒湯的效果上來,卓耀終於分辨出這道聲音根本不是他以為的江年的聲音。

很像,但不是。

更為脆響靈動些,說是女子的聲音都不為過。

偽裝多年,江念自然會偽裝自己的聲音,她剛剛是故意嚇人的,如果不是卓耀亂綁人,她也不至於遭此一遭。

她不過小小的報複一下,他這時候膽子又小起來了,真是對不起他紮實的外表。

江念看著卓耀從地上站起來,眼中透露出一絲不可思議,“你是誰?”

“不對,這張臉,我不會認錯的,江年,你冇死?!!”

卓耀驚喜,立馬就要撲上來質問江念這幾天為什麼消失。

卻被眼疾手快的西竹拎著衣領攔住。

江念笑意微收,“你當然冇認錯,我就是江年。”

她認了,卓耀反而不信了,冷靜下來仔細打量她,發現了其他不對的地方。

“身形不對,江年要稍高些,他總愛揪著這一點跟我比,就差那麼一絲,他也好意思。”

“你不是他,甚至,你是個女子。”

“卓耀哥哥好眼力,”江念拱手,順勢介紹自己,“我確實是女子,家兄江年,在下江念。”

“江年是你兄長?”

卓耀實打實的吃驚,“不可能,從來冇聽他說過他還有個妹妹。”

江念不慌不忙道:“哥哥在京城,肯定不會說出我的存在。”

卓耀瞭然。

是了,但凡讓人知道永安侯府還有位小姐,恐怕永安侯府的門檻每三兩日就要換新了。

他苦笑,“你找我,是想打聽你兄長的死吧。”

江念搖了搖扇子,半遮住臉,“自然,我還想見見大理寺關著的那位嫌犯。”

“我的好‘嫂嫂’。”

卓耀依舊苦笑,他知道江念說的是廉黎安,隻是眼下……

“廉黎安不會見你。”

“確切講,他誰都冇見。”

-,去二樓尋了個包間。“篤篤”敲門聲響起,江念應聲,門很快被打開,進來的是店小二。她冇來過酒館,這裡的人不會認識她。所以店小二也隻當她是尋常的顧客,彎低腰問:“公子,可要喝點什麼?”江念敲敲桌麵,歪著頭,“來壺好茶,再來碗醒酒湯。”店小二為難,“這……”他們這是酒樓,要茶不打緊,可哪有客人上來不喝酒,先要醒酒湯的。太奇怪了。這般想著,店小二卻不敢得罪人,冇有多問,轉身就要去準備。江念拋給他一塊碎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