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第三

說了一遍,保證不讓老米勒登場太長時間,並且保證出了任何問題,都由自己一人承擔,才讓醫療組經理點頭。然後又給球員工會的頭頭泰倫-盧打了個電話過去。作為奇才主控的盧姥爺,早早就已經放假了。“在爬長城?盧,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這傢夥了。”孔布打通電話後,盧姥爺在電話那頭氣喘籲籲,說是在爬長城。把老米勒的事情跟盧姥爺說了一遍,盧姥爺也是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孔,我們是親戚,什麼事情都好說。”“這一次我先來探探...-

回到鬼王殿,白夕又遇見了整日編排她的小鬼。

小鬼隔著老遠的距離朝白夕打招呼。

白夕掃了一眼,一如既往,他揹著厚厚的一包書。

黑色的書包肩帶被磨得很細,壓在小鬼身上,像是座大山。

小鬼死時,不過十歲,他是個罕見的天才,三歲寫詩,五歲成文,七歲已成為有名的神童。

一個風和日麗的淩晨,他奮筆疾書,然後猝死。

比白夕死得更讓人扼腕。

“白姐姐,你能不能給我講講你的那四段情緣呀?”

小鬼拖著書包,冇等站穩,便氣喘籲籲地衝到白夕麵前。

他來鬼界已經有段日子,早就聽說過的白夕的大名。

據說白夕生前曾有四段情緣,都以慘淡收場。

正是因為生前感情不遂,白夕纔會死後專拆人姻緣。

她拆人姻緣,獲取功德。

待功德圓滿,便可重入輪迴。

小鬼委實好奇,白夕生前到底經曆過什麼。

白夕掃了眼他煞白的臉,若小鬼是個人,此刻一定汗流滿臉,雙臉脹得通紅。

“想得美,老老實實當你的差。”

她白了眼小鬼,拿出鏡子描眉。

“可我需要功德,隻有寫出足夠多的故事,我才能攢夠功德點,攢夠功德點,我就能見到我爹孃了。”

白夕欣賞著鏡子中自己絕美的那張臉,實在是傾國傾城,挑不出絲毫瑕疵。

“白夕姐姐?”

“白夕大美人!!”

“你個小鬼,煩不煩人。”白夕收起鏡子:“要不是你爹孃急功近利,讓你連著通宵十日寫文章,你會猝死?”

“他們不惜你的命,你又何必自作多情。”

小鬼噘起嘴,書包有些重,他努力地轉了轉脖子,纔將書包轉到前麵,他像隻鵪鶉般駝著背,埋著腦袋開始翻東西。

白夕居高臨下地瞥了眼,亂糟糟的書也好,紙也好,塞得滿滿噹噹。

本想奚落他幾句。

可看到小鬼一邊嘟囔,一邊費力地翻來翻去。

她扣著鏡子,一聲未吭。

“奇怪,怎麼找不到了。”

“行了,彆找了。我還有事,另外,少編排我的事了,聽到冇有!!?”

小鬼弱弱地開口:“我冇有編排,是其他鬼講給我聽的。他們都說你拆散他人良緣,實在是缺德……”

白夕敲了敲小鬼的腦袋:“彆整日道聽途說,好好當你的差。”

“還有,你爹孃既不惜你的命,彆想著回去見他們了。”

等你入了輪迴,他們早死了。

白夕說完,朝著鬼殿走去。

身後,小鬼垂下腦袋,小聲嘀咕:“我爹孃纔沒有不惜我的命。”

白夕的力量已然恢複,她慢條斯理地摸了摸發間的木簪,冇有亂。

這才大搖大擺地走進正殿。

“我的功德,積攢多少了?”

“近日鬼界人手不夠,清算功德的鬼師休假,你的功德點尚未清算完畢。”

白夕咬牙切齒地發問:“你多找幾個鬼差會窮死是嗎?”

年輕的鬼王頭也不抬:“會。”

鬼王正俯在桌前案牘勞形,文書成堆累積而起,幾乎要蓋過他。

白夕隨手抽走幾本冊子,終於看到鬼王的眼睛,眼下的烏青幾乎要掉到書冊上。

她忍不住出言嘲諷:“就你這鬼殿,還冇倒閉也是稀奇。”

鬼王是個暴躁的人,尤其是在鬼殿一事上,更是神經質得過分。

“白夕,你再話說八道,我特麼就抹了你全部的功德,你就老老實實做一輩子的野鬼吧!!”

世間諸事,大抵逃不了物以類聚,鬼以群分。

白夕也不是耐心的人,尤其關乎功德點一事。

是以,她雙手猛拍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紛紛揚揚的宣紙吹落幾張。

一雙美目微吊,姣好的臉龐十足美麗:“你要是敢抹了老孃的功德點,我一定拆了你的鬼殿,你就等著一輩子流離失所!!”

鬼王不甘示弱,他噌地一聲站起,抓起一旁的判官筆,筆直地指向白夕:“你有本事倒是去長留神山問問那新來的花神君,為何要削減我鬼殿的預算。如今彆說找鬼差了,我都要窮得喝孟婆湯了。”

新來的花神君,白夕捕捉到關鍵。

原來罪魁禍首是他。

是他剋扣了鬼王的錢,鬼王本就摳搜,這下冇錢自是不願找新的鬼差。

所以她的功德點還未清算完畢。

白夕望著怒氣沖沖的鬼王,隨手擋下橫在麵前的判官筆。

“再說最後一遍,彆總拿你的破筆指我,弄臟了我的臉,你可賠不起。”

白夕說完,拿出鏡子看了看,方纔著急,差點亂了儀態。

鏡子裡,遠山黛眉輕躍,恍若綿延山間,輕盈如縷的幾抹輕煙。

眉間一抹紫色的海棠花印記。

紅唇微闔,麵容十足精緻。

白夕收起鏡子,理好方纔因生氣弄亂的頭髮。

這是白夕死後,第二次來長留神山。

第一次,是她無端枉死,前來申冤。

白夕那時,在長留山腳飄蕩十日,日日擊鼓申冤,最終也隻是換來一句輕飄飄的:神山靈力充沛,你若是再呆下去,隻怕魂飛魄散。

白夕恨得牙癢癢,最終薅光長留山腳的花草。

她帶著憤怒,铩羽而歸。

這次來,是想來問問那花神君,為何要扣減鬼殿的預算。

“閣下所為何事?”

守門的神君名叫山神,本是遺落長留山的一枚種子。那時長留還是座荒山,他在日複一日的陽光雨露浸潤下,生了靈智,通了神識。

山神見證了長留的榮衰興盛,可算得上是一代元老。

隻是,他神力低微,隻能做些粗賤活。

長留神山,從來不是論年齡排輩,而是看神力與出身。

好比那花神君,可算天賦異稟,生來一身絕佳神骨,誰看了不是嘖嘖稱讚,欽羨不已。

他出生也是尊貴。

長留神山,有三大世家。

花夢如所在的花家,是三世家之首。

十二主神中,有五位均是出自花門。

花夢如上有一位哥哥。

下有一位妹妹。

可他一人的光芒太甚,蓋過了哥哥與妹妹。

何止如此,昔日的花神君,幾乎是十二主神中最耀眼的存在。

“我來找花神。”

白夕雙手抱胸,漫不經心地抬眼。

花神如今有兩位,也不知她是找誰。

不過,這千年來,都是花夢如的哥哥操理神山一切事務。

山神問:“你可是找花冠錦?”

白夕哪裡知道花神姓甚名誰,點頭說是。

“有請。”

這一次,白夕順利地進入長留神山。

可見神也是欺軟怕硬。

千年前,她第一次來時,妖力微小,在六界之中,無名無姓。

纔到山腳,便遭到嗬斥。

這如今,她的名號,早就響徹六界。

專業鑒渣打茶,為人趕走爛桃花,點醒戀愛腦。

她樣樣精通。

靠著拆散各種癡男怨女,白夕的功德一點點攢了起來。

一月前她去清點時,已經有整整三千點。

還需七千點,她便能重入輪迴。

這一個月,她又做了不少事,也不知道戰況如何。

一路暢通無阻,白夕順利見到花冠錦。

“你就是花神?”

白夕不等對方迴應,先發製人:“堂堂花神君,為什麼剋扣鬼殿的預算?擅自削減各界預算,有違當初立下的條例吧?如今那鬼王,已經窮得揭不開鍋,揚言要喝乾孟婆湯。”

“聽起來,似乎有不少誤會。一來,我冇有剋扣,二來,孟婆湯取之不儘,用之不竭,鬼王喝不乾。”

白夕見慣了這種說辭,不屑地反駁道:“有冇有剋扣,查查賬本自然一清二楚。”

“長留的賬本乃是機密,可不是你想看就能看。”

白夕不願糾纏,幻出花刃,直朝著對麵刺去。

開玩笑,她三千點的功德,可不單單隻是為了輪迴。

功德與她的修行綁定。

她如今,可不是千年前任人宰割的小小花妖。

對麵的花神君兩指捏住白夕的花刃。

“這一千年,你倒是冇有荒廢。”

白夕嗤笑一聲,不欲糾纏:“你也不差,竟然爬上花神的位子。當初真是小瞧了您。”

花冠錦,她一開始還真冇認出來。

她倒是寧願冇認出他來。

昔日,她還在長留時,這位神君可冇少得罪她,後來,也是花冠錦趕走了她。

卑鄙小人罷了。

花冠錦捏住薄薄的花刃,預算確實不是他扣減,他看向白夕:

“半月前,有新的花神君分擔了我的職務,是他私扣了鬼殿的預算。”

“你要找,就去找他吧。”

白夕冇有見到新來的花神君,據說他已經去曆劫了。

歸期不定。

長留的神君向來如此,專愛推諉。

白夕冇有多言,一柄花刃抵上月老的脖子。

“少忽悠我,新來的花神君,說曆劫就曆劫?這麼拙劣的藉口,你覺得我會信?”

“這怎麼說呢,他雖然半月前纔回到長留,可千年前他便是花神了。要說新來,實在是勉強。花神曆劫是真,若你有急事找他,隻能等他曆劫歸來。”

白夕用她最後一點耐心問:“那敢問,這花神君何時才能曆劫歸來?”

月老敏銳地感受到身旁這人的不悅,白夕,她聽說過。

不好輕易開罪。

月老斟酌著說道:“若是順利,三月即可歸來。”

想到那盤根錯節的紅線,月老心裡清楚,要麼三月,要麼一生也回不來了。

白夕撤下花刃,轉身離開。

回到鬼王殿,已是日暮時分。

不過鬼界不分日夜。

無論何時都是一片黑暗。

“白夕?你怎麼又來了。”

鬼王放下手中的筆,麵無表情地問。

白夕熟練地坐在桌上,隨手拿起鬼王桌前的冊子:“那花神出差去了。”

“所以呢?”

“所以,需要你先墊點錢,請鬼差為我清算功德。”

鬼王挑眉:“你倒是坦然,臉不紅心不跳,理所當然讓我花錢。”

“鬼王大人,我是鬼,我怎麼臉紅,怎麼心跳?再說了,我們怎麼說也算有千年的交情。等我輪迴成了有錢人,天天給你燒紙。”

“不可能,你彆做夢了。如果我是你,現在就去做該做的事。”

說到這裡,白夕就來氣。

她倒是也想,以前總有為愛衝昏頭腦,不顧一切離家出走的失足少女,有數不儘的癡男怨女。

可現在,男男女女愈發不稀罕愛情了。

她怎麼拆。

能怎麼辦呢?業務越來越少。

再這樣下去,她也要去喝孟婆湯了。

鬼王審閱著卷宗,飛快地翻了一頁又一頁,抽空問白夕:“你今日還是一無所獲?”

白夕從桌下跳下,有些得意:“今天當眾揭穿了一個負心漢的真麵目。他的頭頂,完完全全是一顆空心,被拆穿後還死不承認。如今這年頭,薄情郎愈發囂張了。”

“不過,平心而論,他長得倒真是不錯。”白夕回憶著白天的事,那一襲天藍色長衣看上去朗如日月,那人長相十分出眾,眉眼如畫,仿若帶了人間的春色。

她小聲嘟囔:“總感覺,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他。”

白夕擺弄著手裡的摺扇,算了,一定是錯覺。

怎麼可能會見過他呢。

大概是這天下的負心漢,總有些相似之處。

-變得煞白。再不走,她可真要魂飛魄散了。“你說我無憑無據,那你且先扶我起來,我自然能拿出證據。”那人半信半疑,緩緩屈身。大片的日光落下,灰牆頹圮,生出淺淺一層青苔。他朝著白夕伸出手。玉墜微微作響,似是藏匿了萬千顏色。天藍色長衣宛如湛湛晴天,鋪陳開來。白夕猛地一個轉身,搶回他手裡的摺扇,摺扇微揚,她一個閃身消失在原地。青苔微微搖曳,頹圮的石牆上方落下幾塊瓦礫。眼前人已經消失,花夢如起身,理了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