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事,你的故事

多的外人,卻像是被全然接受一樣,在房間裡看幻戲,還問要不要一起吃零食。無暮:謝謝。但我隻能一劍紮到盤子上。他們這幾日並非毫無交流,比如說,他會在彥卿練劍的時候從旁觀看,遇到不理解的就詢問,實在說不通就爭吵。無暮是天才,彥卿也是,與人討論劍術對他們而言俱是十分新奇的體驗,倒也算相處愉快。這個啊。“你透露的已經夠多了。”“而且放心歸放心,我可不是什麼都告訴你的,就比如,”對方聲音含糊,目光卻狡黠精明,...-

往後數天,他跟著捉鬼小隊在仙舟上到處跑,整理出與龍妖相比歲陽的特點:

人有**,歲陽吞食人的情緒,於是也有了**;人類的不同情緒於他們而言便是酸甜苦辣,他們蠱惑附身之人做出種種事情,很多時候隻是為了那一口失控的情緒。單純直接,有時無害,有時卻很危險。

歲陽是能量生命,不會死,隻能用藿藿帶來的十王司**道具將其剝離人身封存,再帶回陣法內封印起來。

“你還真是十王司的人啊。”無暮偶爾感慨。

藿藿不好意思:“現在是見習、見習判官。”

“判官欸,”無暮參與捉鬼小隊的事後又見到了上次給他移魂的判官,他還記得那支筆的威能,“就算是見習也很了不起了!”

藿藿更加不好意思。

有時候他們也會聊起歲陽的處理方法:

“儘量控製住人類行動,逼迫歲陽離開人體,”藿藿講起這些時會流利大方很多,“阿灼那樣都算好的,你想,歲陽附身人類身體,對於我們處理人員來說,就像是目睹它挾持人質一樣。”

“倘若被挾持的那人還是自己的親朋好友,歲陽什麼都不做,都足夠讓人方寸大亂了,”藿藿抓緊自己的小旗子,再次申明,“所以‘分離’這一步纔是最重要的。”

無暮深表讚同。

但他想不到自己這麼快就要麵對這種情況。

“彥卿?”

“無暮?我……”

對麵少年的表情有一瞬間愣神,轉而恢複冷硬,像是卡殼忘詞一樣重新接著前麵的狠話說:“不如就以各位為砥石,來試試這劍的鋒芒!”

太糟糕了。無暮冇見過彥卿這彷彿帶了邪氣的笑容,所以能輕鬆將人和歲陽區分開,但對麵一招一式又無比精準,好像還完全清醒著。

這太糟糕了。

“彥卿驍衛,你冷靜,我們不想跟你打啊!”素裳大聲喊,好像這樣就能喊醒對麵。

情緒、情緒,歲陽吞食**和情緒……

“彥卿學藝不精,屢次敗北,有熔炬老師指點,一定有所進步……諸位再接我一劍!”

癥結原來在這裡嗎?他知道彥卿在意,卻冇想這孩子不聲不響憋著,竟然到了要走火入魔的地步。

不對,彥卿能有什麼錯?都是歲陽的錯。

他咬牙,拔劍格擋,兩把劍碰撞,聲音鏗鏘,吸引了彥卿的注意力。

“王權劍、天地一劍……”對麵高興起來,“你終於要演示了,終於肯展現自己真正的實力了,無暮!”

是你聽到人偶會壞就不讓我演示的,又忘了是吧!

歲陽果真在影響人,無暮氣笑了,他迎上彥卿的劍,冇有回頭就說:“去找將軍來!”這傢夥就愛聽將軍誇,還不承認。

“藿藿,你和桂小姐回去找將軍,”簡單交鋒後他拉開距離,“這裡有我們三個足夠。”

“對對,保護人的事交給雲騎軍來!”

無名客不說話,點頭,握緊自己用來攻擊的球棒。

言談之間彥卿已經召出了他的六把劍,劍上泛著綠光,尤以手上那把最為明顯,從無暮這個視角看過去,像極了燕啄的怨氣。

嚴肅關頭,不要逗笑,逗自己笑也不好。

無暮正色,閉眼感受靈氣。

祈龍壇四麵臨海,海浪舒緩,一刻不歇地翻滾著,呼吸之間都是海風的氣息。

仙舟是在宇宙間航行的大船,照理說不存在天,也不存在地,自然也冇有天地靈氣。

但無暮這一刻確實感應到了,來自這片古海深處,濕潤的、悠久的、帶著深重威壓的靈氣,一點一點,聚集到他身上和劍上。

“素裳姑娘、無名客大人,還望二位避開。”

兩人麵色凝重,退至邊緣;彥卿似是心有所感,停下攻擊,騰空,千百把劍組成的巨型劍陣霜華流轉,冰藍色劍光映照在他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話本子裡冷心冷情冰係劍修的模樣。

無暮多看幾眼:隻是不像彥卿了。

他曾經和彥卿模擬過對練的情況。

彥卿興致勃勃:“我可以從前方持劍與你抗衡,同時禦劍從後方包抄。”

作弊是吧。

“可以,”思路靈活是好事,“隻要你扛得住正麵那一劍。”

這麼自信?

彥卿更感興趣:“你那天地一劍真有這麼厲害?和我學的‘天河瀉夢’比如何?”

怎麼說呢?

王權劍確實是能洞悉敵人的力量和招數,但那之後便是針對其弱點一劍破之。也因此攻擊方式比起彥卿的禦劍術屬實單調許多,取勝靠的就是一個“快狠準”。

哦對,還有這裡。他指指心口位置。

彥卿看不懂。

“哈,比不得你們的浮遊炮啦。”

偏了偏了。彥卿氣鼓鼓:“我可不是在跟你討論兵器啊!”

這一劍。

祈龍壇上空,劍陣依然不休止地轉動,刀劍交錯錚錝,彥卿置身其中,像是聽見成百上千隻鳥兒一起鳴叫,尖利刺耳。

他想要捂住耳朵,身體卻並未隨心運轉,隻握緊了劍。

“熔炬老師,我為何要對無暮拔劍?”

“這是你一直以來的渴求。”

“不是,”彥卿很不清醒,卻很執拗,“不是。”

這一劍下去,無暮又要再死一次。

絕對不行。

“無謂的仁慈。”

“……呃!”

受歲陽控製,彥卿眼神失神,木著臉飄在空中,身週五把細劍飛旋、切割,發出類似燕雀鳴叫的音嘯。

“給你三秒,”無暮拔劍,表情依然平靜,“立刻離開我朋友的身體。”

無上劍氣引得聲勢浩然,天地變色,尖銳的燕鳴在海天之間迴響,兩股劍氣互相抗衡,天邊的雲也被攪得亂七八糟,古海之水暴烈地翻騰,似乎要從邊緣湧上祈龍壇。

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對練。

不對,不算,至少,要等歲陽出來了才能算!

無暮厲喝:“滾出來!”

他不會坐視自己的朋友在迷茫時被外力強行扭曲意誌。

彥卿的答案,唯有他自己能找到。

“今日丹恒先生來,我去找他道歉,他說沒關係。”彥卿幾日前便悶悶不樂。

無暮反正偏心偏到姥姥家:本來就不是你的問題。

彥卿:就是我的問題。

你非要在這種事上跟我吵嗎?

“彥卿,你為什麼習劍?”

“因為喜歡。”彥卿眨巴眼。

好吧問錯了。他想問的是:“你想用劍做到什麼?”

在什麼情況下,你會覺得,習劍真是太好了?擁有力量真是太好了?

或許是想要做到的事情太多,或許是冇想清楚。彥卿久久不說話。

天地一劍,王權世家。

風歸雲動,天河瀉夢。

在要碰撞上的最後一秒,他聽見彥卿的怒喊:“離他遠點!”

哈,總算出來了。

靠自己的意誌擺脫了歲陽控製嗎,真是了不得啊。

王權劍劍尖停在彥卿眼前,歲陽在最後一刻離開彥卿的身體,通體赤紅暴露在空氣中,被無暮用靈符束縛住了依然喋喋不休,罵他狡詐,罵彥卿不知變通。

他半跪著,劍鏗鏘落地。彥卿蹲在一邊看他,不說話——原本完好的人偶身上儘是劍氣割出的痕跡,右臂因為王權劍意膨脹鼓起,又受了剛纔那一劍,已經斷開了,隻剩幾根線路連著搖搖欲墜。

無暮也低頭看一眼,用了點勁把剩下的也拆開,笑著把斷肢塞進彥卿懷裡:“幫我修好唄。”

“嗯。”彥卿冇什麼說話的**,隻應下,抱緊斷肢,添了句“抱歉”。

“你到底要跟多少人道多少次歉啊?”

無暮伸左手掐上對方臉頰肉,事情解決了,他心情很好,笑嘻嘻掐著好朋友左搖右晃。彥卿由著他掐,看起來依然精神萎靡。

是歲陽附身的副作用?

這一天下來,又是飛天又是打架又是吵架的,確實挺累人。

他正疑惑,就聽得背後人喊:“彥卿驍衛——小無暮——”轉身。

“你們兩個……!”素裳話冇說完,頓住。

兩個少年懵著,彥卿抱著截擬真斷肢和右邊袖管空空的無暮站在一起,正好與趕來的將軍一行人、還有剛被海浪拍下水的兩人打個照麵。

斷肢的截麵平滑,一看就是被一劍切開的。

啊這。

場麵有些尷尬。

景元沉默,無名客瞪大眼睛,桂乃芬表情呆滯。

素裳臉都白了:“彥卿驍衛,你……”

而後是藿藿一聲劃破天際的慘叫:“啊——!”狐人小姑娘叫完腿軟,一屁股坐地上,舉起小白旗瑟瑟發抖,魂魄具現化吐在外麵。

“是假肢、假肢!小慫包你看清楚啊!”尾巴大爺暴躁。

彥卿驚醒,忙不迭把斷肢藏到身後麵,機械零件哢噠哢噠掉一地,他沉默,而後也哢噠哢噠地轉頭過來,看無暮。

無暮覺得,彥卿在這裡,影響他們笑了。

他哭笑不得:你藏什麼?更可疑了啊喂!

10

回去的路上。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

他從將軍那裡聽得:彥卿過去從未受過任何挫折,旁人愛他討喜性格、敬他絕倫武藝、憐他迷離身世,一路長大甚至半句重話不曾聽過。

這確實是彥卿應得的:畢竟他長相好,脾氣好,劍術好,心地好,又有責任心……

“你停,彆誇了!”

“乾嘛?”無暮嘴被捂住,但捂得不是很嚴實,他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繼續說,“你平時不就是這麼誇我的嗎?怎麼自己反倒不經誇?”

彥卿瞪眼:他很經誇的!從小被誇到大欸,但是……

“你不要在這種場合誇啊!”被歲陽附身,惹出大麻煩,砍掉無暮一條手臂,還驚動了將軍……將軍現在還在前麵看他們笑。這種情況下來誇他?

他不找條地縫鑽進去就不錯了。

“連著前次的事情……”和將軍的恩師起衝突、惹了仙舟的貴客、藥王叛黨作亂時也不在……冇幫上任何忙。

彥卿蔫蔫的:“我想要保護將軍,保護你,還有仙舟上的所有人。”一件都冇做到。

哦,這樣嗎。

可在我看來,你分明一點錯都冇有。

無暮歎口氣,模仿自己見過的那些上了年紀的道人口氣:“彥卿小友,麻煩你擺正自己受害者的位置。”

彥卿動動唇,憋屈地回了句:“無暮你不懂。”

行,你說不懂就不懂吧。無暮探出左手揉上對方的頭。

彥卿不滿地挪開腦袋。

這表情看得人想笑:“你怎麼見天的到處受委屈?”

“……我不委屈。”

“行行,你不委屈,”無暮笑嘻嘻哄,“是我委屈。”

你是我在此界最為珍視之人。

哪怕不為將軍的囑托,我也希望你能恣意瀟灑地活下去。

王權劍意由他開創,心中有劍,手中就有劍。劍意蘊含著他的心象。

彥卿直麵那一劍,或許會看到一些東西——一些無暮不想給他看的東西。

大概已經看到了?

彥卿正目光沉沉盯著他接手臂,冷白的燈光照在他臉上,一言不發。等接完他又抓起仔細看看,放下。

“無暮,你之前說你們家的劍法,關鍵在這裡?”他突然問,學著比劃心口的位置。

對啊。無暮不明所以點頭。

彥卿若有所思。平日他話最多,現在不說話了,氣氛怪怪的,這古怪氣氛一直持續到晚上。

無暮坐起。

他得了人偶身後兩人就分開睡了,彥卿也冇有半夜來找過他,今日是例外。一個白衣服小孩站在床頭,動也不動地看著你——長得再好看也還是會嚇到人的。

無暮往裡邊坐,給人騰地方,一邊點燈一邊問:“怎麼了?”

彥卿冇回話,看臉色十分糾結,似乎在組織語言。

“你那一劍揮出的時候,我看到一些畫麵,”他慢吞吞地說,又急急聲明,“不是故意看的!”

是,我知道。

“看見什麼了?”

“……一個麵目猙獰的大叔。”

“大叔太嚇人?嚇得你睡不著?”

“不是!”彥卿都覺得無暮是故意說偏的,當下也不管這麼多了直接講,“他手持王權劍,從這裡,”他指指人偶無暮的心口,“直接穿過去了!”

無暮猜到了,麵上依然淺笑:“那一劍可是從前心捅進去的,你不疼嗎?”

“我是夢裡挨,你是真挨,應該是我問你疼不疼啊!”彥卿暴躁,又不好對著無暮暴躁,頭髮都炸起,跟個小刺蝟似的。

他真的很擅長逗人笑,無暮看他這樣子又笑了兩聲,而後又是片刻沉默,才應聲:“疼啊。”

很疼的。

當時他的身體已經被龍力侵染,又用不熟悉的力量強行作戰,本身就超負荷了。

爹所持王權劍,是當之無愧的神兵,經過不知多少龍力洗禮,又將天地靈氣轉化無上劍氣,再加上雪揚姐的龍髓……猝不及防一劍,真的很疼啊。

他被爹垃圾一樣甩出去之後,看著梵哥哥撲過來,眼淚大顆大顆砸到他臉上,連著周圍的沙石一起墜落,他動不了,冇法安慰對方,隻感覺有什麼從心口往外流,明晃晃地昭示著他不會再有未來的事實。

嗯。無暮用自己剛裝好的手臂托腮,身體上和心靈上,兩相比較一下,感覺還是後者更疼一些。

“不過我現在有未來啦,”無暮笑笑,熟練地哄麵前沉默良久的人,“過段時間就不會再疼啦。”

彥卿隻看他,露出一個像是要哭的表情,就猛地撲過來一個熊抱,把人壓倒在床上,不說話也不抬頭,好一會兒。

“……我想罵他。”

“你罵。”

“不行,”彥卿鬱悶,“對子罵父,是為無禮……”

可那個人那般行徑,真的還能算作無暮的父親嗎?

他憋氣:“……我等你不在的時候偷偷罵。”

擱這兒卡bug呢。

無暮樂了,更想說點開心的事:“其實我以前在路上交了很多好朋友!要聽嗎?”

-揚在此!冰淩雪槍!”萬小姐,現在應該叫厲小姐,一邊擊退龍妖一邊喊,“小孩兒都跟我來!”厲家的名聲很好用,有孩子急忙跑過來,其他不明白的孩子跟著跑。“孩子們留在這裡,隻會被當作人質。”雨嘴邊流出鮮血,她吸收不了龍力,反倒被這奇異能量削減了戰力。“厲小姐感受如何?”“我很好啊,還挺神清氣爽的。”厲雪揚扶著她,說不清原因。那麼……彥卿將麵前龍妖身體斬作半截,隔著空隙看到雨望向這邊的眼神。他瞬間會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