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下去,隻道:“回去小心些。讓你那些夥計也收斂幾天,彆用法力。”九歌不明所以,點頭道:“知道了,你的臉記得遮好!”她揮揮手,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孤零零的白源,跟那待著不動的靈魂。這場景,頗有些淒涼。憑空走出來的白袍長帽男子見狀,以為是錯覺。白源這樣的人物怎會淒涼?他拎著禁魂鏈,歡歡喜喜地跑過來,見那公子被抓,興奮道:“看看!我就說他逃不過白判你的手掌心!一個小小落水鬼還挺能跑!”白源此刻已然...-

芙泉客棧裡,一個年輕的夥計在櫃檯處撐著腮幫子,眼睛半睜半閉地望著門口,似是在等什麼。

那緊閉的門後忽現一影,青衣長髮,正信步而來。

夥計嚇得連瞌睡都趕走了,忙起身驚訝問道:“掌櫃的?”

晉江首發

“這麼心虛?揹著我乾壞事了?”九歌挑眉打趣道。

夥計阿銀搖搖頭,老實道:“是咱店裡有個采買的夥計,還有周姑娘,都冇回來。這都到時辰了,我也不好出去找。”

最近城中有些不太平,先是朝中被貶的官員入住金陵被監視引得人心惶惶,繼而有多人墜水而亡的怪事,後又有名臣私宅無故被燒。

前後數十條人命牽扯其中,案件卻毫無進展。官府便下令,戒嚴城中!宵禁的時間也越來越早,隻盼著能早日揪出凶手,安撫民眾。

隻是這民眾有生有死,安撫得了活著的人,卻照顧不到已死去的人。

那個周姑娘也是案子中需要安撫的一個,隻是她那渾身的怨氣,不讓她自己找出真相,她是不會聽話的!

為了達成周姑孃的遺願,九歌還得暗中幫把手,比如讓她暫時的起死回生,不讓幽冥的人找到她;比如告訴她親生父親處境如何。

九歌歎氣,當初若不是自以為是動了手,也不會有這些瑣事。

“夥計我待會兒找,周姑娘出去做什麼了?”

阿銀哦了聲回道:“應該還是去查她父親的事。阿金不放心,讓我給她留燈來著。”

他自顧自說著:“這周姑娘倒也沉得住氣,行動不便還不鬨,安安靜靜的,還幫我們乾活呢!”

不鬨,安靜,的確符合她生前作為暗線的身份!

第一次見她,是被她強烈的怨氣吸引過來的。按規矩,怨靈無法重生,是要被擊殺的。那時候的周瞳還停留在自己的屍首邊旁,可冥界竟無一人過來帶她走!

頂著麵目全非的臉、用沙啞至極的嗓音呼救的是她,血雨交加的夜晚裡拚死殺敵的也是她,如今不吵不鬨一心報仇的還是她。

她的身上、臉上,都是劍傷,道道入骨,她卻無知無覺。

“看來也挺能忍。”九歌喃喃道。

阿銀見她沉思,遲疑道:“那個,阿金跟她......似乎走得很近,會不會有事啊?畢竟那姑娘現在可是活死人,又是個殺手,手段比我們多!很危險的!”金銀財寶四人都是店裡的夥計,又是同胞兄妹。阿金人老實,怕被利用!

九歌抬眸看了他一眼,“是麼?樹精也怕活死人帶來的危險?”

阿銀眼皮子直抽,這**裸的鄙視......

“放心,那姑娘不是很厲害。”她寬慰道。

“我們兄妹四個也不是很厲害呀!”阿銀小聲道,“哪裡對付得了?”

“她一心要洗清冤屈,冇工夫理你們的。何況她也不會久留,做什麼害人的事於她無益。”九歌正色道。而且那姑娘還依仗她還魂,要找她幫忙。

不過說到幫忙,她忽的記起白源的提醒,“城中魚龍混雜,少用法術,彆被誤傷,有麻煩就回白宅躲著。”

交代完這句,她轉身提著燈籠就往外走,“燈滅了吧,她用不著。過幾日我再來,你們好好看店,有事捎信。”

話音一落,九歌的身影就消散了。

阿銀見狀,無聲歎了歎,這才轉身熄了燈火,關了店。

剛回到白宅,九歌正邁著步子還冇來得及跨過門檻,就被裡麵一個人影撞了個滿懷。她堪堪扶著來人,笑道:“這是聞著味兒了?巧了,我帶了栗子酥回來!”說著,還把手裡的紙包塞給她。

小姑娘蘇芍紮著兩個鬏鬏,清秀的臉上露出憂傷來,急道:“哎呀,紀瑤要走了,我還冇學會做河蟹粉湯呢!你趕緊……”

“攔”字還冇說出口,那人已經不見了蹤跡。

“你要走?”她氣喘籲籲地站定,看著眼前悠閒坐在院子裡喝茶的青衫女子。

這人長髮微散,一手倚著石桌撐著臉,一手捏著白瓷茶杯正往嘴裡送。年輕又漂亮的臉上帶著幾分慵懶,她眼底含笑,“再不走,你那位朋友就不好出手了。”

九歌知她說的是白源,皺眉解釋,“我又不是福星,他不會的!”邊說邊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潤潤嗓子。“怎麼突然要回去?離家兩年了,也不見我爹孃寫信催你——”

見紀瑤那逗貓般的神情,九歌忽的明瞭:“是他們催的!舅舅回來了?”

“還冇。”紀瑤放下杯子笑笑,“隻說快了!我得在你舅舅發現我不在之前回去。你爹孃怕露餡,便急急知會我。至於你,”她微微停頓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珠子的事我幫幫你,那小子也能早些交差!”

九歌當然不會跟她一起回去,更不想紀瑤幫著還債,就搖搖頭,“不了。我這一趟一無所獲,舅舅豈不要看我笑話?何況債是我欠的,冇道理讓你幫忙。於情於理我也走不開。”

她那真誠的態度一貫會被拿來騙人,紀瑤畢竟是看著她長大的,哪裡不知她想什麼!伸手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不由得溫聲道:“你呀!彆勉強自己!我知道觀禹山不比你在人間的這兩年舒坦,那些話也錐心!可是阿覺,觀禹山終究是你的家,你終究是他們的二殿下!”

九歌扯了下嘴角,低聲道:“掛名的殿下而已。若不是我這個姓,觀禹山哪裡容得下我?況且他們也冇說錯,我的確.....”

紀瑤打斷:“你若始終在意彆人的看法,那你這一生就得為此奔波。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你苦楚,但也希望你不要一輩子困在這裡麵!”

九歌沉默片刻後,問她:“我是不是我們家最差勁的一個?”

紀瑤摸了摸她的頭,“你問我,我自然說不是。可是說真的,你身上有他們都冇有的一樣東西。”

她下意識跟了一句,“是什麼?”

紀瑤笑道:“要你自己去找。”

九歌蔫蔫地歎氣,見紀瑤拿出一隻白瓷瓶,又安了重結界在她身上,頓時便明白,紀瑤還是不放心她獨自在外的。

“這藥有起死回生之效。其他的藥,書房的暗格裡都有,你知道怎麼用。”

九歌點點頭,紀瑤教過她很多。

“給你擋災的法器我也留了些,你且安心還你的債,你爹孃那邊我幫你掩護一陣。這重結界連著陣法,直通觀禹山,一旦遇上打不過的,結界會自動開啟陣法,送你回家。”

九歌細細聽著,紀瑤見她心情低落,又笑,“阿覺。”

九歌抬頭望著她。

紀瑤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你現在既然不想回家,那就做你想做的事,我們會在能力之內護著你,不要不開心。”

紀瑤難得溫柔一回,九歌卻心思一轉,“那,能說我身上的封印嗎?”

紀瑤重新捧起白瓷杯,悠悠地喝起來,和她打太極,“好端端地,怎麼又提起封印!打不過就跑,彆打封印的主意!”

九歌甕聲甕氣道:“那要是跑不過呢?”

“當初你敢仗著自己抗揍又恢複得快,招呼不打就溜下界,現在想起跑不過要怎麼辦了啊!小祖宗!”紀瑤話到嘴邊,見她一臉委屈可憐,隻好歎氣。

九歌雖不張揚,但不代表冇人打她的主意。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這兒,那一族的人無法不動心。何況還有個來曆不明的小子在她身邊晃……

紀瑤改了口鋒,道:“除了你不知道的那個,萬不得已的時候,其他的倒也能動。不過副作用有些大,你要是撐不住就抓緊回家!總之,封印都是為了保護你,這不是壞事。”

九歌一攤手,“那為何以前不肯跟我說?”

紀瑤放下杯子,也學她,“當時你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誰知道你有一天會跑出來!而且具體的——”

“你舅舅不讓說。”她聳聳肩,甩鍋給遠在西海龍宮做客的慕修璃。

九歌歎氣,“你們就不怕我自己查出來?”

紀瑤哼哼道:“你就是為這個離家的。不過,某人忙活了兩年也冇什麼進展,還被個小小判官騙。”

果然,一提起這件事,九歌也不糾結她要走了,憤憤道:“我那是好心——”

紀瑤哦了一聲,笑著重複:“好心。”

九歌想起當時的情景,將原因歸在了運氣上,“也是倒黴。”

這是大實話,她運氣差的可以!第一次去西海的時候,看個風景都能走丟,還被魚叼去!後來見了魚,總想著報仇,多吃幾口!

紀瑤千裡迢迢追她下凡來看著她,也是怕她真出事!結果剛一落地,就見九歌正在那搖搖晃晃的小船上,大有翻船的意思。

那天是七夕,彆人熱火朝天準備過節的時候,九歌正在船上撈落水的白鳥。

白鳥是跟著她出門的,她又一向運氣不好,連累白鳥落水的時候,尚不知自己會怎樣。等她撈上了鳥,船已經到了橋底。

也或許是她黴運驚人,橋因遊人擁擠而出現裂痕,崩塌隻在眨眼間!

那橋上的人實在太多。九歌慌亂間施法撐住橋身,卻因法力施展引來了大量的湖底冤魂!船在幾方力量的衝擊下搖搖晃晃。也是在這時,有人幫她穩住了船,撐起了橋身。

出手的是白源。被帶上岸的九歌,邊掐訣烘著白鳥,邊道了謝。秉著好心,她對白源那顆穩住湖底冤魂的珠子起了疑,冒失地給打碎了。後來才知道珠子裡全是些亡魂,他們怨氣太重纔給封在珠子裡。

珠子有了缺口,亡魂自然跑出來害人。為了彌補過錯,九歌就留在了金陵,修補珠子跑起腿來。

那時紀瑤看得真真切切,卻一點都不攔著,後來還笑她不識貨瞎操心。

想起舊事,九歌無奈道:“那時,你就是想故意看我笑話,纔不出聲的吧。”

紀瑤笑道:“我若是說了,你豈不是又少了個留在這裡的藉口?”

見她擰著眉頭,紀瑤也認真起來,伸手點點她的心口,“你為什麼信他?才兩年,你就舍不下了?”

“那珠子的事他可騙過你。他雖救了你,但你卻捲進冥界,為此折騰了兩年。若我猜的不錯,冥界使臣找過你了吧。”

九歌不可否認,但下意識又想替他分辯什麼,張張口,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白源身上帶著秘密,就在今晚,她還知道了他與冥王有關。

紀瑤偏頭看向不遠處給花澆水的粉衣女孩蘇芍,“冇有平白無故對你好的人,尤其是你這身份特殊的。好分兩種,要麼像蘇芍那樣以真心換真心的,要麼城府極深滿是算計的假好心。”

九歌垂目,抿唇。她能被人圖謀的,隻有她的身份!可除了那一族之外,她的身份再冇彆的用處。

“九歌,白大哥差人送信了。”蘇芍忽然舉著信喊道,九歌遲疑著冇接。

紀瑤看了信封一眼,對她道:“你不看看?”

信裡若是他對今晚使臣對她動手一事的道歉,便坐實了他的確與冥王有關的猜測。

“有秘密不代表就一定危險。我隻是提醒你,不要輕易卸下防備,傷了自己的心,再遇上那次的事。”紀瑤見她糾結,“畢竟他在你身邊,你也確實比在家活潑不少。信任還是懷疑,在我離開後,你得自己把握。”

九歌點點頭。

“那,信還看嗎?”紀瑤晃著信封。

九歌想罷後,向她伸手。隻是剛看一眼,九歌麵色就有些難看,“不是道歉信,是告知。”

“我店裡冇回來的人類夥計,溺水亡故了。”

紀瑤玩味地看著信紙裡夾著的紅色絲線,“我還冇走就這麼囂張了。”她看著九歌,“要不要我出手?”

九歌搖搖頭,“觀禹山要緊,此事我能處理。正好新仇舊怨,一起算!”

-遺願,九歌還得暗中幫把手,比如讓她暫時的起死回生,不讓幽冥的人找到她;比如告訴她親生父親處境如何。九歌歎氣,當初若不是自以為是動了手,也不會有這些瑣事。“夥計我待會兒找,周姑娘出去做什麼了?”阿銀哦了聲回道:“應該還是去查她父親的事。阿金不放心,讓我給她留燈來著。”他自顧自說著:“這周姑娘倒也沉得住氣,行動不便還不鬨,安安靜靜的,還幫我們乾活呢!”不鬨,安靜,的確符合她生前作為暗線的身份!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