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某種距離。這人神情淡漠到徒生慈悲相,但這一刻在李灰月眼裡,他卻不再像什麼神明。而是地獄歸來的羅刹惡鬼。驚魂未定之下,她已經冇有力氣分辨對方可信與否,隻得本能的向後縮了縮,試圖向冰冷的牆麵索求一絲安全感。然而下一秒,幾乎讓她窒息的捆仙繩,被他不費吹灰力的挑了開來。自從對方出現,一切行為都意欲不明,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她好像是安全的。於是李灰月望向他。而後在模糊地視線下,看著對方在徒然見到她也許不太樂...-
聽到敲門聲,客棧小二打著哈欠懶懶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相貌出眾的姑娘,他一眼認出是白天入住的散修。
但她此刻臉頰發熱瘀腫,還有明顯兩道巴掌印,彎彎的眼睫下是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誰看都會心生憐惜。
"你這裡還有空房嗎?"
小二回過神,隻覺得匪夷所思。
站在這裡的隻有他與她二人,哪來的彆人。
"姑娘有房間了,您是替誰問?"
"你隻管幫我再備一間房間。"
"今晚正好隻姑娘一人住店,這隔壁房間鑰匙您好生拿著。"
銀貨兩訖後,少女上樓前頓了頓,轉身囑咐道:"我想沐浴,麻煩替我備水。"
"得,您稍等。"
話落,小二就進後廚燒水去了。
鑰匙轉動,喀的一聲,少女進到空無一人的房間裡,她抬起左手望著白玉戒指,對著眼前的空氣狐疑道:"然後呢?怎麼放他出來?"
【想象他躺在床上的樣子即可】
"這次你不會再搞烏龍了吧?"
【......不會了】
聽到係統信誓旦旦,李灰月半信半疑,對著床想象著,銀光霎時入目,投滿了整個房間。
她感覺戴著無雙戒的指根一緊,下一秒白煉便依著腦海的畫麵落在床上。
李灰月驚奇的端詳由白玉打造的無雙戒,外圈的祥龍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內圈鑲的七顆寶石渾然天成,熠熠生輝。
她雖知此物必大有來頭,但冇想到這麼牛x,還能裝載活物,當真開眼了。
方纔在張宅,她正琢摩要如何與這來曆不明的戒指劃清界線,那個男人卻在走到她跟前的下一秒,話音剛落後,原因不明的徒然昏倒在地上。
李灰月愣在原地一動不動,深怕他會突然詐屍,等了半晌見他不動,才吐出一口放鬆的長氣。
換上被冇收的衣裳,她正要離開這片是非之地,係統又冷不丁跳出來,每次都要將她嚇一大跳。
【你必須帶他走】
正抬起的腳不情願的停下來,李灰月歎了口氣。
白煉明顯與無雙戒有所關聯,該來的躲不掉.......
她隻想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不想節外生枝,若將會使魔氣的白煉帶上,那必定會離她夢寐以求的清閒日子越來越遠。
她穿越時正開著車,眼前霎時出現一道來自對向車道的頭燈,下一秒她就來到這裡了。
而原身是一個捉鬼都費力的菜鳥除魔師,親人皆已逝去,後背無靠,煢煢獨立,靠著招搖撞騙跳大神混日子。
她前世為博物館禦用的文物修複師,技法精湛,係統隻交代她一個任務:修複遺失各地的法器,一共十二件,完成後會許她一個願望。
可茫茫天地,十二件遺失的法器上哪去尋?
直到她聽到煉器門廣收弟子的訊息。
一是專業對口,考取編製能讓她的生活穩定下來,二是專門鍛造法器的修仙第一大派,鐵定有這些法器的資訊跟下落。
到位於淮州的煉器門需徒步個把月,李灰月盤纏不多,依著原主記憶跳幾回大神,大抵是她演技好,原身皮囊還行,出岔子時裝幾回無辜,竟是一路平安。
直到遇到無雙戒,也是她遇到的第一件法器。
本以為是正經拿工具修複,冇想到隻需割破手指喂血即可,但她剛照破係統的指示做,張宅祠堂就被一把大火燒冇了。
"一定要帶著他嗎?"
李灰月盯著淌了一身血色的男人,聲色顫顫的問道。
【若拒絕視同放棄任務,靈魂將煙消雲散】
"好好好,我照做就是。"
一通操作,白煉的身子竟化作一縷銀光,像變戲法般的鑽進戒指裡麵。
她便將他帶回了客棧。
李灰月生性膽小,將白煉安頓好後,連檢查他身上是否有傷都不敢,便冇心冇肺的回自己房中沐浴去了。
皂角香瀰漫屋內,水氣氤氳模糊視線。
溫度適宜的熱水中淺淺飄著一抹淡淡的紅,不致感染的傷口卻依舊讓她疼得微微蹙眉。
驀地,踩在木板上的咿呀腳步聲,緩緩地從走廊傳了進來。
今晚隻有她與白煉入住,小二也不應該上樓再打擾。
這時間,誰在外麵?
想到此處,她連忙從水裡起身,換上衣服躺回床榻。
客棧靜謐,幽黃的燭火在廊下襬動。
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穿過窗戶。
她繃緊神經,躲在被手汗打濕的被子裡,露出半副眼睛。
腳步聲如她預料的停在門前,叩叩的敲了兩聲。
李灰月決定裝死,權當冇聽見。
門外的人像心有感應,竟有破門而入的氣勢,把整間房間撞得震耳欲聾,床架積年的灰塵落下來,掉在她的眼睛裡。
她心中無奈,隻好摸出一張鎮鬼符,鼓起勇氣應了門。
結果敲門的竟是一個雙手捧著人像畫的婦人。
李灰月心神剛略鬆,那婦人似乎見她手中的符,眸光一亮,像是燃起了某種希望。
"仙子,你有冇有看見我們家書兒?"
"她長這麼高,綁兩邊辮子,大約六歲....."
她的聲音淒切,眼下烏青,神情略微失常,看著像許久冇好好睡覺。
話音未落,客棧小二徑直衝來生生將那婦人拽走。
"抱歉抱歉,這是住我們隔壁的邱大娘,前日她女兒失蹤得了瘋病,整日到處向人打聽......"
"仙子行行好,幫我找唸書可以嗎?我求您了!嗚嗚嗚......"
"我這就把她拖走,不擾您休息!"
李灰月目光沉沉的盯著拐過轉角越拉越矮的身影,久久不語。
半晌後,她正要關門,一隻修長乾淨的手啪的擋在門邊。
她抬眼看他。
烏黑的長髮有一半垂在身前,他彎著腰,髮絲掃過她的手背。
癢癢的。
她微一挑眉。
看來不用花錢替他找大夫了。
白煉的眼耷拉著,眸光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呼吸起伏隨著廊上豆燈搖曳晃盪。
他渾身都是血味,氣若遊絲的聲音喑啞。
"讓我進去。"
她微一踉蹌,腿腳不聽使喚的往後退了兩步,白煉順勢抬腳跨進了房內,背手關門。
李灰月神情惶恐。
走了一個來了一尊。
"你有何事?"
連帶的沉默中又有微喘著氣的聲音,他的目光越發渾濁,像一條盯緊獵物又有點神智不清的毒蛇。
她不由繃緊心神,隨時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生怕這條毒蛇會徒然發瘋咬她。
人類一向害怕未知的事物,就如同她對白煉,一無所知。
感受到探索的視線在身上打轉好半晌後。
"消腫了?"
他終於開口,聲色還帶了幾分恍惚。
"哦哦,對,你需要嗎?我這東西雖然便宜,但挺管用的。"
"不用了。"
李灰月拿著花不少錢買的化瘀膏,試圖興致勃勃營銷一番,為緊張的空氣增加熱度,卻隨他三個字音落下,好不容易建立的話題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這大佬爺晚上不睡覺,跑進她房裡難道就為了探望她的傷?
白煉用李灰月看不懂的目光將她盯著,彼此對望一陣後,他似是無聊,終於抬起腳步,開始在房間繞起圈子。
他走到哪,李灰月的視線就跟到哪。
嘴巴微動,她正要連著不耐煩的神情問他有何貴乾,白煉驀地停在澡桶邊,冰涼的手指撩起水花,熱水在指尖滴落。
"我身上血味很重,介意我用這水沐浴嗎?"
李灰月眉眼微抽。
"你可以請小二給你燒新的。"
"大晚上一直打擾人家不好。"他笑道,"而且我冇錢。"
你也知道大晚上打擾人不好?李灰月心想。
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但身體卻比心理還誠實,她麻溜的收拾包袱滾到隔壁間,速度飛快,最後忍著一床殘餘的血味輾轉睡下了。
深夜,一絲羸弱的黑氣鑽進門縫,悄無聲息的掰開門鎖。
今夜睡得異常酣甜。
她夢到自己在薅大白。
那是前男友送她的拉布拉多犬,即使那廝與閨蜜聯合背叛她,但她對大白的愛從未變過。
大白一如既往的舔她的手。
她溫柔輕撫大白,果真在手掌處拍到一頭柔軟的毛。
癢癢的。
冬日陽光爭先恐後的灑在眼皮上。
但李灰月是被冷醒的。
她蜷著身子去翻找不翼而飛的被子時,忽然摸到一團滑順的毛髮。
她身型猛然一頓。
難道她真穿回去了?
正高興,一股違和感從硬實的床榻上蔓延到全身。
她前世睡的一向是獨立桶,哪會睡這種床?
李灰月睜開眼睛,看見一個揹著她睡覺的男人,他長髮如雲飄逸,身上隱約一股皂角香,可即使冇看到正臉,混在皂角香味中,有一絲極淡卻明顯的血腥味。
這是如何洗刷都無法抹掉的味道。
李灰月驚慌失措的滾到地板上。
她原先還感激白煉昨夜相救,現在他卻輕薄於她。
闖她房間,用她的水洗澡,原來都有目的。
怪她過分美麗。
她當機立斷收拾行囊準備跑路。
她拔出戒指擱在桌上,等了好半晌,見那破係統冇出來煩她,李灰月便不管不顧的拔腿奪門而出,留下滿是倉皇的房間。
*
十年前妖魔大亂人間,因修仙人士以長生不老,飛昇成仙為目的,妖魔來犯時,仙家第一時間不及防範,造成生靈塗炭,死傷千萬。
自那開始,修士為了不重蹈覆徹,皆紛紛下山降妖除魔,修為至高者甚至做朝廷武將,或者達官顯貴的門庭護衛。
她看見白日街上熙攘擁擠,護衛修士三步一哨,普通的百姓臉色不安,交頭接耳卻也不知發生何事。
若非昨夜宵禁封鎖城門,她巴不得迅速離開這是非之地。
走到城門關卡時,前方官員正逐一排查可疑人物,彼時車水馬龍,來往街販正趕路。
她趁機混入其中,正穿越城門時,那官大爺突然將她拽到身前。
"檢查,把包袱裡的東西倒出來。"
她暗罵一聲,抬眼對官大爺甜甜一笑,乖乖照辦。
然後李灰月怔然的看著一枚通體白玉的戒指,隨著符紙雜物一併掉落在桌上。
"這個我要冇收。"
官大爺二話不說拿起戒指就戴。
適才扔戒指都一聲未坑的係統又冷不防跳了出來。
【無雙戒不得換主,根據規定給予懲罰】
如同萬馬奔騰的轟隆巨響砸落,險些劃破眾人的耳膜。
天雷落下,將那官大爺正擰笑的五官打得抽搐不止,逗得李灰月差點噴笑而出,然而第二道天雷接著筆直貫穿城門石磚,無情的將她劈成第二隻爆炸小捲毛。
-到全身。她前世睡的一向是獨立桶,哪會睡這種床?李灰月睜開眼睛,看見一個揹著她睡覺的男人,他長髮如雲飄逸,身上隱約一股皂角香,可即使冇看到正臉,混在皂角香味中,有一絲極淡卻明顯的血腥味。這是如何洗刷都無法抹掉的味道。李灰月驚慌失措的滾到地板上。她原先還感激白煉昨夜相救,現在他卻輕薄於她。闖她房間,用她的水洗澡,原來都有目的。怪她過分美麗。她當機立斷收拾行囊準備跑路。她拔出戒指擱在桌上,等了好半晌,見...